无论是小阿哥还?是小格格,不拘什么,只要?健康就好。
日子一天天变热,连夜里都开始热起来的时候,小的那?个阿哥终于开始好转,李侧福晋院子里的人脚步都松快许多,毕竟主?子心情好,下面的人日子才好过。
听说,李侧福晋还在京城最为灵验的宝龙寺点了长明灯,说是之前求了神?佛,如今算是还愿。
但正院一整天下来几乎都没个声响,前两日还有个小太监弄混了药碗,被拉在院子里?打了五十板子,据说拖回去的时候,下半身都成烂泥了。
康嬷嬷这般做法,福晋是点了头的,弘晖阿哥已经从前院挪回正院,本来就生?着病,再怎么精心也不为?过,竟还有人敢犯下这般大错。
院子里?的人虽兢兢战战的伺候着,可无论如何的精心,弘晖的身子还不见?好,最后?福晋衣不解带的亲自照顾,但往日不过七日便好的咳疾,这次还是一日坏过一日。
甚至,床边帕子上还出现了红色。
陈大夫来了又走了,然后?是许太医,刘太医,秦太医。
甚至儿科圣手伍太医,带着一群太医共同商量。
福晋只觉得心不停的往下沉,沉到深不见?底的深渊里?,她开始有了不祥的预感。
只是面对弘晖的时候,她还是努力撑出笑容,看着床上的孩儿一日胜过一日的虚弱,难免心如刀绞。
钝刀子割肉,最痛。
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弘晖因?为?咳嗽涨红的小脸慢慢褪去血色,他扬起苍白的小脸,嘴角还带着浅浅的微笑,“额娘,不必为?孩儿忧心,等再过几日,天气暖和?了,孩儿就大好了”。
福晋泪珠子成串的往下掉,却不忍心让弘晖看到这些,侧着身子擦干眼泪,面对弘晖的时候再次露出笑容,“弘晖不会骗额娘的对不对?咱们弘晖最乖了,最听额娘的话?,乖乖吃药,一定会好的”。
康嬷嬷在一旁哭的几乎背过气去,她既心疼自己奶大的姑娘,又心疼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小阿哥,两个人就如同她的心肝一般,现下心肝就要被摘掉了,怎能不痛。
福晋也愈发的瘦了,之前合身的旗袍,如今身子在里?面晃荡着,见?弘晖还想再咳,她不再讲究什么规矩体面,只搂着弘晖,让他能躺的舒服些。
自六岁去了前院后?,再没有这般亲近过额娘,弘晖身上不适,面上却露出满足的笑容,额娘的怀抱真暖和?,要是阿玛能在他身边多待一会儿就更好了。
福晋接过宫女呈上来的药碗,亲自给弘晖喂药,又拿了蜜饯去除他口中酸苦药味。
没想到弘晖却乖巧摇头,“额娘,太医说了,甜生?痰,吃了会咳嗽,孩儿不吃这些便可早日大好”
说完,他又躺回额娘怀里?,光是吃药和?说话?,几乎就将他全身力气耗尽。
福晋强忍着泪水,轻拍弘晖瘦弱的肩膀,哼起幼时康嬷嬷哄她入睡唱的歌谣。
好孩子,睡着了,身子就没那?么难受了。
四阿哥面无表情的从正院出来,径直回了前院书房,一切看着都如平常一般,只是不经?意间,他的脚步似乎有些踉跄。
他仍是照着平日的习惯,看折子、看书,写字,只是折子上的字一个都看不清,书桌前坐了半饷,墨水从笔尖滴在纸上,一片杂乱,却一个字也未写。
苏培盛悄无声息的弯腰进来,低声询问?今日的晚点。
不多时,膳桌上菜品已经?全都摆好了,苏培盛低着头奉上一盏热茶,眼角瞥见?满桌具是红色。
伺候的人都下去了,四阿哥才僵硬的往嘴里?填东西,像是察觉不到味道一般,心中不停的回忆着陈大夫的话?,“大阿哥脉象衰弱,有不详之兆,在下实在无能为?力,四爷不若请宫中太医一看”。
可宫中最好的儿科圣手伍太医已然来了多次,他亦不能给出方子。
还有什么法子,还能想什么法子?
四阿哥的筷子未曾停下,鼻尖面上一片通红,连眼睛都染上红色,或许是因?为?菜色太辣,有水珠掉进碗里?,他都未曾察觉,吞下了这碗咸涩的米饭。
府里?最重?的两个主?子都是这般,下人全都蹑手蹑脚的,耿清宁根本不敢额外叫膳,每日里?只吃些定例中的菜,生?怕惹了麻烦。
于进忠、青杏这些人等闲也不往外跑了,都老?老?实实的待在兰院,生?怕被波及到。
只有众人都看不见?的小佛堂里?,宋格格还一如既往的跪在佛前,她的面上如观音菩萨一般悲悯,只是嘴角露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微笑。
想必经?了这次,四阿哥必能理解她的丧子之痛了吧。
她所求不多,唯有四阿哥能真心疼她,再给她一个小阿哥,便别无所求了。
自从弘晖阿哥身子不大好的时候,福晋就免了所有的请安,可是每个月里?,各院还是会去正院略坐一会。
看着福晋形容显瘦、瘦骨伶仃的模样?,耿清宁只能想起之前网上流传的一句话?,‘若是能一命换一命,医院的天台上已经?站满了母亲’。
对比起来,耿清宁甚至觉得四阿哥过于没心没肺了些,弘晖已然病成那?般,四阿哥却每日照常进宫,也无甚哀戚的表情,只回来之后?去正院略坐片刻。
这样?的父亲若是放在现代,不知道被人骂了多少回了,可在这里?,他不过每日去坐上一会,还被葡萄等人赞颂。
真是艹蛋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