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眼眸,注视着手机屏幕,顿悟自己被高昇欺骗——骗她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至少她和莲兴饼家满意,后续的收购进展顺利。
“我真傻……”靳步自嘲般惨笑,面无血色。今天之前,她最关心的是他的遭遇,协议反而是次要;但目前她最想知道的,是他的原因和态度。
回忆起高昇温柔绅士的形象,对比现在,她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超市的其他顾客偶然经过她身边,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抬头看着眼前认真选购的顾客,突然觉得,在高昇眼中,自己是否也不过是一件商品?
目送着其他顾客消失在过道的身影,她深呼吸,拼命压制着自己想开口骂人的冲动,一边前去结账,一边暗暗在心里开骂,这样一来,骂人的话只有自己听到,不影响别人——别人听着静音,但在心里自己听的话,想多大声,就能多大声。
之后,她毅然决然地掏出手机,将高昇拉黑。手机号码是她和他联系的唯一方式,她不知道他住哪儿,在哪上班,甚至不知道去哪能堵到他。拉黑,就能够瞬间让他们断联。
她决定,从这一刻起,将高昇从她的生活剔除。
与此同时,高昇结束了出差的第二站,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个国家考察项目。
刚走出办公大楼,一阵狂风吹来,他紧了紧身上的风衣,连续打了几个喷嚏。同行的工作人员以为他感冒了,他却感觉有人在骂他。
靳步不知道的是,高昇刚到埗,手机就被偷了。应该他是在机场等行李的时候,被小偷盯上了。
出了机场,他第一时间让助理帮他跑腿买新手机和办手机卡。现代社会,没有手机在手,相当于失联。
助理人生地不熟,加上语言不通,对接公司派人协助才勉强加快速度。距离高昇的手机被偷,加上航行时间,已经过去一天有余。
手机事小,手机卡难办。助理气喘吁吁地买来新手机,告诉高昇手机卡要本人持有护照才能办理。
高昇只得抽时间去办卡。他办了张临时的预付费手机卡,这也意味着他暂时丢失所有的合作伙伴联系方式。
过去一周,他手中的大部分工作通过邮件沟通和处理,虽然不便,但也没办法。
“唉……只能回国再补办手机卡了。”高昇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由于这个突发情况,浪费了他半天时间,原本行程就已经十分紧凑,现在只能拼命赶进度,压缩自己的休息时间。
高昇坐上了红眼航班,预计天蒙蒙亮就到达下一个目的地。商务舱的乘客都已休息,他累极,眼珠布满红血丝,却怎么也睡不着。他埋头打字,回了一封又一封邮件,才合上手提电脑。
他转头,透过机舱的舷窗,看见轻纱般的云擦过机身。万米高空的夜,没有星星,没有人,只有这些不知人间疾苦的薄云陪伴他。
他一拿到新的手机和电话卡,就想给她打电话或者发短信,告诉她自己手机不见了,但每次忙完一轮,一算时差,都是国内的休息时间。他不愿意叨扰她,尤其不知用什么理由,去开这个口。
还有一周左右才能回国,高昇默默祈祷接下来的行程不要再出差错了。高昇合上沉重的眼皮,不消一会就沉沉睡去。
就这样过去几天。
到了周五,靳步下了班就匆匆赶回家,靳兴中午出院了,晚上靳家和袁家一起庆祝靳兴出院,同时庆祝袁敏聪升职。
她回家换了身衣服,刚收拾好,袁敏聪按响门铃。
靳步抓起包包就出门,袁敏聪一见到她,笑容灿烂。
“走吧,步步,我开车。”
“服务很周到嘛,袁司机。”靳步总是揶揄袁敏聪,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袁敏聪在前面引路,做了个引领的手势,手背贴着车顶,靳步上车的时候不会磕到头。
“谢谢。你演司机还真演上瘾了呀?”
“嗐,多少配合一下嘛。”袁敏聪给靳步关好车门,快步坐进驾驶位。
正值下班高峰,绿灯刚亮,才走了三辆车,交通灯再次转红。
“你这车坐着真舒服。刚洗过车吗?”靳步还没考驾照,平时常坐袁敏聪的车。
“对,”袁敏聪语气得意,“这你都看出来了?”
“我闻到了,洗车的地方用的汽车产品,闻起来不太一样。”靳步一边解释,一边扭头看向窗外的车流。
袁敏聪和靳步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打发时间,靳步分享她实习的趣事和她在网上看到的段子。
“袁敏聪,你看,旁边几辆车都是白色的耶!”靳步兴奋地与袁敏聪分享着自己的小发现。
他随着她的目光移动,周边一起等绿灯的私家车,都是白色。他的上汽名爵g5雪山白,混入其中,像是变身多胞胎一员,又如同复制黏贴,泯然众人。
“人有同样的五官、四肢、躯干,你说……要是我身在茫茫人海,你能找到我吗?”靳步眨着大眼睛,饶有兴致地发问。
袁敏聪目视前方,毫不犹豫地回答:“能,而且我会第一时间看到你。”
说话间隙,他们抵达晚上聚餐的餐厅。
靳兴、裴玉莲、袁爸爸和袁妈妈已经落座,闲话家常。见靳步和袁敏聪进门,靳兴马上让服务员帮忙点菜。
约莫二十分钟,菜一个一个上来,好多是靳步爱吃的。大家边吃边聊,靳兴刚出院,不能喝酒,裴玉莲和袁妈妈摆手表示不喝,袁爸爸不愿一人独酌,给袁敏聪倒酒。
袁妈妈感叹靳兴恢复神速,裴玉莲说她每天家和医院往返两次,送汤送饭的,自然好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