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妈妈瞬间被吓得六神无主,虚扶着袁敏聪起身,袁爸爸眉头紧皱,似乎还未从海量的信息中抽身,下意识搀着袁敏聪的手臂。
一道看似无解的难题,被高昇云淡风轻地解决——与其说是解决,倒不如说给这样的困局一个意想不到的出路。袁家老屋被抵押是既定事实,无法改变,高昇偏不从这个方向着手,反其道行之,让袁敏聪顺着一个看似无懈可击又处处是漏洞的谎言骗下去。
本就没有人想让袁敏聪想办法彻底解决问题,大家只想知道事实而已。
事后高昇表示,这套金融产品怎么说都与他有关,他愿意从中协助指导,让袁敏聪从韭菜变成入门新手。
袁爸爸既尴尬又内疚,一再表示此事与高昇无关,不需要自愿被裹挟其中。
高昇却落落大方地表示:“我挺欣赏袁敏聪。他有头脑,有主见,只是运气不够。”
靳步惊诧地看向高昇,旋即收起异样的目光,不发一言。她竟不知道高昇对袁敏聪评价这么高,事实上她从未听高昇公开表扬过任何人,除了自己。
靳步送高昇下楼的时候,松了一口气。“原以为今晚是一场腥风血雨,没想到连毛毛雨都算不上。我第一次听你当面表扬袁敏聪,不知道他怎么想。”
“只要不牵扯到你,我怎么样都可以。”
靳步停下脚步,转过身:“高昇,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
“如果我刚才不编造一个金融产品出来,袁敏聪多半会如实将来龙去脉说出来,到时候你就成为两家的罪人。我不希望你平白无故遭受闲言,步步。况且你本就是受害者,被迫卷入纷争,被钉在被告席上,本末倒置,我绝不容许。”
“受害者?高昇,你是说……”靳步抬眸,压低声线,“你知道袁敏聪抵押袁家老屋,是为了买那份新香记绝密配方?”
“是,我都知道。如果他的选择,让你无辜受累,那么这个选择从一开始就不聪明。真相如何,并不重要,长辈们只想要一个说法。只要这个说法有逻辑闭环,几分真假并不重要。”
“但是这套房子……”
“步步,袁敏聪会再找我的。我静候他的出现,到时候,我会把下一步计划告诉他。”
“这么短时间,你就想到对策了?”靳步惊讶地捂住嘴。
“不算对策,见步行步罢了。商人不打无准备的仗,但我今晚不是商人,只是一个一心维护爱人的男人。”
靳步憋不住笑意,上扬的嘴角出卖了她内心的甜蜜。她低头甜笑,高昇调皮地弯下腰偷看她的表情。
“别看啦……你怎么变了,土味情话信手拈来。”
“真话无需粉饰,自然脱口而出。”
高昇与靳步对视,同时忍不住哈哈大笑。
靳步突然想起来:“今晚你不请自来,陪我出现在袁家,还停留那么久,肯定会引起我爸爸妈妈的怀疑。”
“我已经准备好与伯父伯母正式见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方便?我作为女婿预备役,自然要听从长辈安排。”
“你别……”靳步捂住耳朵,却忘了遮住脸上的羞赧之色,“你害不害羞呀你……”
“我的确是奔着与你结婚,相守余生的目标去的。我保证把最好的给你,永远不会伤害你,也不会让你陷入两难,这是我的承诺,也是底线。今晚的害羞留给你,见家长的紧张交给我。相信我,我一定会好好表现。”高昇说罢灿烂一笑,紧紧抱住还捂着耳朵,一脸娇羞的靳步。
“我的底线是……哎呀,不说了,你别抱这么紧。”靳步把脸埋在高昇的怀中,静候脸上的红晕逐渐退烧。
一轮皎月躲在云纱后,静静欣赏一对有情人之间的默契时刻。薄云飘散,月色盛开。皎月失去了遮羞布,如同挂在夜幕的一盏明灯,照亮街道,照亮草木,照亮陆地上的人们。
的夜晚,袁敏聪守住了自己的声誉和家庭,靳步和高昇守住了自己的未来和爱情。
靳步估计楼上还未彻底结束,不想回家,恰巧高昇也不舍得与靳步分别,两人肩并肩散步,往商业街方向走去。
袁家的事情结束得比计划要早,靳步打算回莲兴饼家接替钱师傅,让钱师傅早些下班回家休息。她经过一排生意火爆的食肆,感叹道:“高昇,你看这个凝结了你和集团上下心血的购物中心项目,繁荣昌盛。这几家食肆生意一直很火,莲兴饼家稍弱,但我相信我可以带领老店焕发生机。”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从不怀疑。”高昇眼神坚定,给靳步打了一支强心针。
她莞尔一笑,继续前行。然而,莲兴饼家的招牌灯箱已经熄灭,似乎早早关店了。她有些惊讶,略显迟疑地开门进店。
眼前的景象让她大吃一惊。
店内一片狼藉,菜单和宣传图册散落一地;柜台上的收银机不见了,点单机直接被拆走;她疯了一般跑进厨房,心里顿时凉掉一截——大型机器无影无踪,储藏区柜门大开,糯米粉、绿豆等原材料东倒西歪,有的被踩烂,在地板上形成一个个脚印。整个厨房,乃至这家饼店仿佛被搬空,靳步红着眼眶,心脏狂跳,霎时间脱力,整个人瘫软,几近昏厥。
高昇眸色一凛,眼疾手快扶住靳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显然,有人趁着老板一家不在,短时间内几乎搬空店铺内所有值钱的物件,甚至连批发的原材料也不放过。
靳步头脑一片空白,定定地目视前方。眼看从零开始实现的梦想筑成一栋高楼,却出其不意地轰然倒塌。她想哭,却无论如何哭不出来。震惊,伤心到极致,反而无法找到任何情绪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