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信他们,还是信你姐姐?”谈斯雨问她。
蜡笔在纸上游走的动作渐渐停下,关书灵抬着一双湿淋淋的眼睛,对上谈斯雨的眼睛,“相信姐姐。”
“对呀,”眼看又一张纸被她涂满,谈斯雨重新抽出一张白纸铺在桌上,让她接着画,“Grace要相信,姐姐今天一定会来的。”
她一定会来的。
第6章雨汛
【他们不在】
这是仇野发回给关书桐的微信消息。
生怕她不信似的,还特地录了一小段视频,让她看看亲子绘画活动的现场。
别说他们的人影,现场就连桌椅横幅易拉宝什么的,统统都给清空了。
此时临近商场打样的时间,广播在响着,顾客匆匆离开。
有种……兵荒马乱的仓惶感。
一个短短十五秒的视频,关书桐看了不下三遍,确定真没见到熟悉的身影,才死心地闭了下眼,按下返回键,给他发回一句:
【知道了】
夜深人静的街头,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仍亮着灯。
陆续有加班到深夜的人从办公楼里出来,或是一言不发、慌慌忙忙地赶地铁公交,或是拖着一身疲惫驾车离开。
的士和拉客的电动车、摩托车都在路口等着,过了好几波人,才等到一个上车的。
关书桐打了一根烟,慢慢地抽着,观察着,忽然在想:明明那么多人都活得这么累,为什么仍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
因为心有牵挂吗?
就像……即便她跟那个家庭关系闹得那么僵,决绝到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
但是,一提到她唯一一个同父同母的亲妹妹,一想到她才四岁,关书桐总是狠不下心来,总要回头看一眼。
对比之下,她妈妈关淑怡比她干脆果断得多。
无论是那个腌臜鄙陋的家庭,还是她哺育抚养长大的两个女儿,以及关家深厚的家底和产业,她说不要就统统不要了。
就算跳楼,都得挑在烟花盛开得最为壮观热烈的时候。
一根烟燃到尽头,关书桐重新按亮手机屏幕。
谈斯雨的朋友圈很干净,什么都没发。
她转去IG,才看到他的新动态:【该怎么哄伤心的小朋友乖乖睡觉呢】
配图是他家客房挂着一幅风景油画,由19世纪俄国画家伊凡·伊凡诺维奇·希施金创作,据说当时拍下这幅画花了十万英镑。
以前,关书桐在他家客房暂住时,曾好奇地凑近了看。
谈斯雨见她抻着脖子看得挺累,干脆直接把画给她拿下来。
她问他,这样没关系吗?
他笑得挺混蛋:“真品能挂在这儿?”
那当然是不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