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枝一只手在他脸上抚了抚,动作极其温柔,“子安今天很乖,母后很高兴。”
天边血月高挂,云照感受着沈南枝灼热的掌心,心情极为复杂。
这算什么?回心转意?
他看着沈南枝柔和的目光,心问道,慢慢地,他搭上沈南枝抚在自己脸颊的手,眸中流露出一丝不舍。
因为,这是他不曾感受过的、专属于母亲的温柔。
“母后,儿臣…………”大抵是心有感触,云照缓缓垂下眼帘,只是不等他诉说心中酸楚,沈南枝眸光倏然变得凌厉。
只见她抽回手,紧接着冷冽地望向云照,好似变了个人般,不见半分方才的温柔。
云照心头一颤,下意识向后退去。
沈南枝却步步逼近,一想到出冷宫前宁诃对她说的话,她便止不住内心翻涌的愤怒。
她想,虽然那个女人也并非是什么好人,但事关梁国安危,她绝不能冒这个险。
“子安,来。”四下静了晌久,她忽地冲云照招了招手,笑道。
云照愣了一下,他审视着沈南枝极尽温和的笑颜,忽然有些恍惚对方方才的狠戾只是自己的幻觉。
沈南枝扬着一抹和煦的笑,见云照没有动作,她非但不气,反而笑容愈发明艳。
不知何时,她已踱步到云照跟前,“子安今日如此乖顺,母后很高兴,只是…………”
说话间,她握起云照被利刃割伤的手摸了摸,满眼心疼地说道:“母后让你杀她也是为了你好,你不会怪母后吧?”
指尖的温度触动着心弦,云照脑袋有些发懵,木木地摇了摇头。
沈南枝见状笑意更甚,“如此便好。”
在云照出神的间隙,她眸中一闪而过一抹阴鸷,但很快便又消失殆尽。
多少是自己带大的孩子,对于云照,她自认颇算了解,只要自己示弱,那么云照就定会心软,届时若在暗中出手,那梁国便不会陷入险境。
心里思忖着,她暗道若要保全梁国,那自己就绝不能再被关入冷宫,毕竟周全的计划需要行动去完成。
于是衡量片刻,她决定暂敛锋芒,先将云照哄住了再谈下话。
目光流转间,她忽地作出一副怏怏病态,作势就要往地上倒去,云照双眸骤然睁大,眼疾手快地将人稳住了。
“母后?”纵使口上强硬,但扪心自问,他还是担心沈南枝的。
眼见鱼儿上钩,沈南枝暗自一笑,抬眸的瞬间却是满眼倦容,“无事,大概是累了。”
云照听后四下望了一圈。
现下正值子夜,纵使父皇在临终前曾下过旨意,所有人不得私自打开冷宫大门,可如今斯人已逝,又被宁诃钻了空子,即便明知对方此刻极有可能是在演戏,他也绝做不出将生母亲手送入冷宫的荒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