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姐妹俩说过话,姜令月果然去找梅氏了。结果如何,只看她每日笑意盈盈的表情就知道了。
姜家传出自家大姑娘与守备公子即将定亲的消息时,姜幼白正在厨房里煮腊八粥。听了这传言,不免有些皱眉。让暮云看着火候,自己去了梅氏处。
她本想提醒梅氏与孙家的亲事只是两家私下商定,还没过定先不要传出去,免得徒生事端。不想才进了门,还未说话姜父就来了。
姜父的身子已经大好,陷害他的人也确定就是韩县丞。因此他现在又开始每日上衙。
不过,这会儿才巳时三刻,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不等姜幼白和梅氏问,姜父就道:“把宗儿住处旁边的那处院子收拾一下,下晌有客来家里。”
梅氏应着声,问道:“老爷,是哪家亲戚要来家里?”既然要收拾院子,看着是长住的样子。
“是早年的一个故人之子。可能要多住些时候。”姜父有些不愿多谈,只说了这句。
见他如此,梅氏便不再问了。
姜幼白就在一旁道:“爹爹,我带着人去收拾吧,大夫说阿娘的身子还需要多静养休息,劳累不得。”
“也好!”姜父思忖一下,点头应了。然后又叮嘱她去库房里取各样摆件。
别的还罢了,唯独那副《烟岚飞瀑图》乃是名家董孚存的作品,十分珍贵。算得上是姜家最有价值的珍藏了
。这样的好东西都拿出来摆了,可见这位客人的身份十分不一般。
姜幼白从梅氏处出来,先让朝雾带人去打扫,自己开库房去取姜父说的东西。
花了半天的时间,终是将屋子收拾好了。
姜家原本也不大,因此这处院子的面积也有限。只两间上房,左右两处各一间抱厦,再是前院大约有三米宽的地方,铺的青石大砖,左右两侧种了两棵挺拔的松柏。后院也是大约三米宽的样子,除了三颗粗壮的梨树,还种着几株芭蕉。
看院里这景儿,虽简朴却也不失文人的素雅。
想不到家里还有这样一处地方。
姜幼白正四处瞧着,看是否有疏漏之处,身后就传来姜父的声音:“当年你大哥考中秀才,这院子原是为你大哥准备的,可惜还没等搬进来就………”声音里有掩不住的遗憾。
姜幼白听了这话,就有些惊讶。看这房子的年成应该有七八年了,也就是说七八年前姜承宗就考中了秀才。
姜承宗今年才十九岁,七八年前考中秀才时应该是十二三岁。这个年纪的秀才,虽算不上是神童,但也算是同龄中的佼佼者了吧!
但想起姜承宗苍白的面色,还有孤僻到不愿出门的性格,她怎么也不能将其与天才这个词联系起来。
不过,此时她还是安慰姜父道:“大哥的身子不是已经大好了么,想必日后定能重续科考之路,总有金榜提名的时候。”
姜父
听着她的话,并未展颜,反而重重的叹了口气。之后似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问起这院里的情况。
姜幼白一一说了,又领他去屋子里转看了一圈。姜父看着连连点头,想必极为满意。
姜幼白就趁机问道:“爹爹,咱家来的到底是什么人,让您这般慎重?”
问完,见姜父的神色还是有些不想多说。她便道:“客人住在家里,要招待人家,我总得知道知道他的身份和性情吧。如此才好安排下仆,注意各项饮食。”
姜父到底被说服了,道:“说起来我也是头一回见他。他家原是京城人氏,我和他父亲有过一面之缘,也曾受过他父亲的恩惠。”
他说着,就看向姜幼白,“你不是好奇韩县丞为何一定要陷我于死地么,这便与当年之事有关。当年我去京城会试,枉信小人遭了难,若不是这位公子的父亲为人公道,为我正了名,我怕是不仅考不中还会因此失了性命。”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来,这位客人的父亲倒是他们姜家一家子的恩人了。毕竟没有姜父的高中,也就没有她们现在的好生活。
姜幼白这般想着,就听姜父继续道:“如今距离当年已经过去十几年了,想不到还能再见到这位恩人之子。唯一遗憾的是这位恩人已经故去了。他家前几年不幸糟了难,一家子掉落泥尘,统共就剩下这个独子了。如今,这位公子遇到难处,拿着
他父亲的信物寻上门来,于情于理我都应该鼎力相助。”
姜幼白十分佩服姜父的知恩图报,她赞同道:“不错,当年那位恩人不仅救了爹爹,更是救了我们一家。爹爹想报答他,是应该的。您放心,我一定替您招待好这位贵客。”
如此,姜父就欣慰的摸了摸女儿的头发。
晚间,姜幼白正与姜令月从老太太屋里出来,就听朝雾禀报说客人已经住进去了。
姜幼白听了,便吩咐朝雾将厨房里准备好的饭食送去。又道:“他们才住下,想必对家里的人都不熟悉,你将食盒给孙管家,让他送去吧!”
朝雾应声下去了,姜令月就好奇的问道:“今儿来的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你和爹爹都这般慎重。爹爹更是把半纸院给人住了。”
“半纸院?”姜幼白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这大概是今儿那院子的名字。不过,“原来那处院子有名字啊,怎么今儿没听爹爹提起过?”
姜令月就小声道:“这名儿还是当年大哥起的呢,不过自从大哥出事后就再也没人提起了。”
姜令月的话再次引起了姜幼白心里的疑惑。“大姐,大哥到底得的什么病啊?怎么只吃药,却不见大夫来诊脉?还有,你们老说当年出过事,当年到底出了什么事?”
据姜幼白推测,姜承宗当年出事的时候原身应该还小,因此说自己对这些事不清楚也是合理的。
果然,姜令月也是这想法。
见妹妹好奇,便拉着她去了自己屋里,打发了丫头们下去,才低声道:“你那时才七八岁,自然不知道这些。其实大哥这病是这几年才有的,每次发病都是体虚气喘,可惜看遍了大夫也查不出什么病因。”
“姐姐快说说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姜幼白心里越发好奇,不由催促道。
“当年大哥考院试,虽一次就上榜,但好像发挥的并不好。大哥原本是学堂中的佼佼者,不想放榜出来他成了最后一名,差一点就落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