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忱轻在这个人的脸上看到一丝凶狠。
大概是受到傅文琛的压迫,路人也不敢多看了,瞥一眼便连忙绕道走。她看在眼里,觉得好笑,仿佛眼前站着的不是人,而是一条疯犬。
傅文琛重新看向她,冷声:“在过来的路上,我让人查过。你养的那条边牧是钟昧送给你的,前些天和钟昧一起出行,被倒下来的树误伤。”
苏忱轻点头,讥讽道:“不愧是傅先生,世界之大尽在傅先生的手中。”
傅文琛没有理会她的嘲讽,继续道:“你觉得是我做的,所以这样报复我?”
她刚要回答。
男人挪动身体,机械的腿部因着挪动发出诡异的声音,一双桃花眼低垂着睨她,被气笑似的勾起唇:“苏忱轻,你被我玩了五六年,又死过一次,在钟少身边待了这么久,我以为你会变聪明,怎么还是这么蠢?”
“你以为如果我真的想杀钟昧,会选择这种小儿科又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会容忍这么多风险?会给一只狗救命的机会?”
傅文琛死死盯住她,“我要是想杀钟昧,你直接一眼看到的就会是钟昧的尸体。”
“况且,退一万步讲,”
傅文琛压低声线,语气也逐渐恢复冷静:“这次意外里,受伤最严重的就是那只狗,也没死。苏小姐,这也值得你冒风险去杀一位名门家族的家主?”
苏忱轻漠然的回答:“你凭什么觉得自己比一条狗重要?”
气氛瞬间被这句话拉至紧绷状态。
街头的车恰巧鸣笛,仿佛在烘托这一时刻。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穿过鸣笛声,不算响亮的落在这个人面前:“况且,傅先生,你的推测错了。即使没有这次意外,我也依旧会约你在柏林公园,依旧会让那块石头砸向你。”
苏忱轻笑着道:“您也不聪明。”
一场难堪的对话,每个字都狠狠的刺向对方,然后掉在地上,构成这样满地狼藉的场面。他们没有互相扇对方耳光,也没有骂刺耳的脏话。但最后效果差不多。
没有任何一对情侣能走到这样一步田地。不过他们之间从一开始也算不上情侣。
苏忱轻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那个人在身后言辞冷淡的回应:
“之前总想着你生气,要撒气,所以不论你做什么过分的事,总是会给你留一步。但轻轻,事到如今,你已经没有出气的机会了。”
傅文琛看着她的背影,道:“钟昧做不了你的庇护伞。我很快就会让你知道,他根本不具备留在你身边的能力。”
·
对于她约傅文琛去公园,以及后续的一系列举动,钟昧是支持的,还说会为她提供靠山,哪怕傅文琛真的死了,傅家找上门,也不会让她出事。
但苏忱轻并不打算让钟昧背锅,
她也很清楚,傅文琛不论是死还是没死,都不会找上门问她的罪。
这个人不像钟昧那样,什么事都摆在明面上,一拳接一拳的回击。他只会像深潭里的水蛇般左右寻机,歹毒的找到一个机会,然后让对手毙命。
这个契机发生在一周后。
那天,钟少到家时的脸色很差,但仍勉强打起精神陪她用了餐。男人不擅长掩饰,眉目间的阴郁浓得都快要溢出来,吃几口饭就开始发呆。
苏忱轻没有问他。
用餐结束后,她哄着人去卧房里睡觉,心下其实已经猜到五六成。毕竟这位钟少虽然聪明,但做生意的天赋确实是差些。能让钟昧心情如此差的,只会是生意。
她转头去盘问助理。
助理也已经习惯被她盘问,很直接的全盘妥协:“以前傅家跟我们只是小打小闹,虽然使绊子,但也没把我们逼到绝路。但这两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傅家突然抽空了市场,几乎是把老底都拿出来对付我们了。竞争实在太恶性,钟少在京市大半年的底子根本没法跟傅家几十年的底子对抗。”
苏忱轻听不太懂生意上的事,简明扼要的问:“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助理咬了咬牙,回答:“苏小姐,钟少可能快要在京市留不住了。”
“……”
钟昧知道京市对她很重要,有她的根,以及她这么多年来积攒下来的资源,还有她的梦想。所以一直想要在京市发展一部分钟家的产业。
如果在京市留不住,这个人应该会很沮丧。而且,钟昧的性格也很执拗。
恐怕这半年来也已经消耗钟家在沪市的不少资源,他也并不想就这样空手而归。
苏忱轻大致听过后,回答:“其实也不算完全是绝境,还有一点机会可以抓住。”
助理愣神:“什么机会?”
两个小时后。
京市内,上流阶层的名门家族们纷纷收到消息,来自于钟家和庄家。没有收到消息的,只有傅家那位前段时间不幸断腿的傅氏家主。
没有什么繁冗的仪式感,简洁的白底黑字,出现在这些人的私密邮箱里:
[庄家养女苏忱轻小姐与钟家独子钟昧即将订婚,于下月二十五日举办订婚宴,届时欢迎各位前来庆贺,必以重礼相迎。]
拍卖会
吴医生怎么也没想到,只是一两个月不见,眼前这位傅先生居然就变成了残疾人。
而且还戴上了假肢。
这个人第一次戴假肢来他这里做心理治疗时,状态非常差,和从前儒雅斯文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身上的煞气重的能把方圆几公里的鬼都召过来。
但神奇的是,做了不到两次心理治疗,他就又回到原来的状态。
“傅先生,”吴医生在为他做心理治疗的过程中,尝试沟通:“能问一下吗?您这条腿是怎么断的?车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