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了钟煜胸膛的心跳。
那句对不起落下,沈怀霜觉得心口骤然一沉,头一回心酸得厉害。
鼻头闷闷的,像饮下一口烈酒,呛得他眼泪也想出来。
心口冷热交替时,他突然想到,刚才自己是那么希望,原来那个会抢他栗子、对他说喜欢、告诉他愿意为他做任何事的人能够回来。
钟煜对不起谁?那不是钟煜的错。
想到这里,破碎的灵核像被弄得更碎了。
疼得很。
沈怀霜抱着身上人,失了力气般仰躺在地上。
衣服被他扯下来了,风过时很冷,湿衣还贴在身上,何况身上还压了这么沉的一个人。
覆压之处,体温传来,沈怀霜转了转眸子,听到了水底有声音传来。
水岸上,崐仑弟子像鲛人上岸,万分焦灼地扑了过来。
“师叔!师弟!”
“你和师弟还好么?”
群星璀璨,闪烁着点染墨空。
沈怀霜整了整衣带,从地上起身。
他扶着钟煜,把他放在了旁边,慢条斯理地把衣衫整好,不想让别人看到他这个乱七八糟的模样。
沈怀霜喘了两口气,像用一个烘干的咒语,指尖勾了勾,灵力却如梗塞住了。
真的用不了了?
张永望看完一切,眼底也红了,嘴巴抖抖索索,不知说什么出来。
如果说登顶巅峰之后风光无限,可是,能人是否注定站在所有人身前。所有人都默认他一定会站在最前面。
可他也是人,在危险面前也会害怕,也会身陨。
又有谁来护住他呢?
张永望看见沈怀霜背起了钟煜,踏上岸上的一处小道。
他跑上去,道:“师叔,你怎么样?”
窄道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约有两人宽,前方微微漏着光。
沈怀霜:“虚虚实实的阵破了,我不知前路通往何处,但它却可以放心一走。”
他开口时,有一种人令人绝对信服的笃定。
众人长舒一口气,甚至不需要原因,跟在沈怀霜身后,窄道狭长却并让他们不觉得恐慌,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泪,脚步跑得飞快。
那一条路不短,约莫走了半炷香茶的功夫,沈怀霜踏上了一片大道。
入目,天将明未明。遥遥听见犬吠声,他看到了五百步外,有一处小小的庙宇。
少年脸上留着泪痕,一点晨光落到他们眼中,纵然他们形容狼狈,却忍不住擦去泪痕。
崐仑弟子衣服都脏了,混泥带土,像刚从土里刨出来。
这时,这群少年才想起来,他们已近两日没有进食过了。
沈怀霜指着庙宇的方向,道:“先去寺内避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