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接待台处,一个戴着眼镜的七旬老先生正在划拉算盘,他身后的柜子摆放着绿玉迎客松、红混金的发财果,还有三只抱着红包的招财猫,里面的几张桌子都有客人在喝茶。
“三叔,忙不忙?”姚野问着打算盘的老先生。
李三叔抬头,用手捏着眼镜腿,说:“是阿野啊,还好,这会儿人不多。”
姚野说:“三叔,我们共三人,还是老规矩,一副牌,茶点您看着准备就行。”
“三个人怎么打牌,我再给你叫一个。”李三叔笑了,招手说,“小菲,你来给他们凑个桌。”
扎着蜈蚣辫的小菲背对着他们,正拿着水勺给烧水壶加水:“我没空。”
“这丫头,这会儿倒忙上了。”李三叔从收银台下面拿出麻将,说,“我陪你们玩两局。”
树荫下,即使有阳光,仍然不会觉得晒。
“我们还是玩换三张,林梦,你是第一次打麻将还是略懂一点?”陈月儿打开盒子,将绿色的麻将倒在了桌布上。
“懂规则,但很少玩。”她看着桌上的麻将,洁白如新,顺手拿了一个,用手摩挲了一下,没有滑腻腻的感觉,想来是常清理的缘故。
几人将牌砌好,便开始了。
林梦拿到的牌,万子三张,条子五张,筒子也有五张,她拿出三张万子来换,是最好的选择。
骰子扔定后,她拿了李三叔的牌,还行,是三张条子。
到她出牌时,打出手里的二筒,便被陈月儿碰了。
摸牌四圈后,姚野打出一张九筒,陈月儿高兴地拿了回去,又将面前的牌展示出来,胡了个清一色。她得意的同时,还不忘甜甜地向姚野表示感谢。
几人重新砌牌时,刚刚被叫小菲的姑娘端着茶水出来了,她给四人旁边的圆凳上各放一个盖碗茶,还有一盘开心果加瓜子花生。
“姑娘,你第一次来,尝尝我们青山的茶。”李三叔满脸慈祥地对林梦说。
林梦左手握住碗托,右手打开碗盖,茶香清新、汤色清澈,接着又用右手提碗抵盖,倾碗尝茶,茶水温淳甘甜。
她放下茶杯,说:“三叔,我不懂茶,只觉得喝着有点涩,然后有点甜。”
李三叔说:“这就是我们喝茶时所说的回甘,喝茶品人生,先苦后甜,就是这个理。”
几人品过茶后,又开始第二局。
“阿野,我打出的这张牌,我猜你一定能要。”陈月儿盯着面前的牌,从里面拿出一张放到桌子中央,然后满含期待地看着姚野。
姚野浅浅一笑,果然拿回了牌,胡了。
“月儿,可不能故意给阿野点炮啊。”李三叔说。
陈月儿点头,一脸娇笑地说:“知道啦,三叔。”
接下来的两局,林梦打出去的牌都被陈月儿碰了、杠了、胡了,而且她也只要林梦的牌,李三叔出了五条,她不要,而林梦接着出了五条,她高叫着胡了。
林梦心里浮躁起来,小学的暑假,她与哥哥姐姐一起玩牌时,总是输,输了之后将牌一扔,大哭起来,哥哥姐姐都会第一时间去哄她。
现在她成年了,也不能推了麻将说不来了,没有人会哄她,这也显得她输不起。
她沉下心,继续拿牌,这次拿到了姚野的牌,牌还不错,现在,她手里的牌是清一色的条子,并且有三张九条。
轮到她摸牌时,摸到一张九条,直接开个暗杠,扔骰子摸一张后,直接胡了。
她不忘对姚野说谢谢,若不是拿了他的牌,她也不会胡得如此顺利。
接下来的几局,她的运气依旧很好,只要拿到姚野的牌,她就能组成清一色,而陈月儿打出的牌,她张张都能用上,出牌一两圈后,就又胡牌了。
陈月儿的脸色越发难看,出牌的动作也带着不耐烦,打出的几张麻将都把桌布压出了印。
六点,圆日裹着金衣悬在天际,之前外面还空着的桌子,现在都坐满了人。
李三叔要去招呼客人,林梦等人也觉得尽兴了,便解散了牌局。
陈月儿双手抱在胸前,翘着二郎腿说:“林梦,看不出来,扮猪吃虎,有本事的啊。”
林梦看她恼羞成怒的样子,竟来了两分兴趣,她右手肘放在桌上撑着下巴,说:“都是运气好,我真没玩过。”
陈月儿起身预备走,还不忘叫姚野送她回家,姚野拍拍裤子,站起来,去付完茶水钱后,和她一起离开了。
古韵十足的街道,人群熙熙攘攘,姚野与陈月儿的身影很快便淹没在来往的人群中。
林梦咬着嘴唇,直到感觉疼才停下并收回视线,组局的人若没有亲密的关系,是不需要一同离开的,就算她赢牌了又怎样,还不是独自留下了。
她从包里拿出免洗手液,倒在手心后双手进行揉搓,重复两遍觉得手完全干净后,便将木椅提到街对面的院坝边,然后坐下欣赏美景。
从这里望出去,能看见青山城的大桥以及不远处的电视台,晚风带着悠悠的茶香,如温润的绸缎般,缓缓拂过她的脸,她听不见周围的说话声,在这一刻,她捕捉到了安静和美的岁月,心里舒坦极了。
“我猜你还在这里,果然没离开。”姚野在她身后说。
林梦回过神,转头看他一眼,姚野玩牌时被头发遮住的额头现已露出来,许是疾行后被风吹起的缘故。
她回头,身子往木椅里挪了挪,确保坐得更有安全感,又尽量表现得满不在乎他离开又返回的举动,说:“你怎么回来了?不是送别人回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