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全家捧腹狂笑不止,老实人说起笑话来,那杀伤力是惊人的。全家人的肚子都笑疼了,饭都吃不下去了。
钱文佑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舀了一碗米酒,到小院里慢慢喝着,坐在小板凳上抬头望天,却皱起眉头,面有忧色,“这天要是再这么热下去,今天的稻子可就长不好了。”
钱灵犀不懂,赵庚生也是头一回干农活,有些不明白,“师父,这天一热,我看田的稻子长得挺快的,有啥不好?”
“光长得快有什么用啊?这不到时候就瞎长,后面灌不了浆结不了米,那就是白费工夫了。”
钱灵犀心中一动,“那要是这季的稻子没了,还能种点什么?”
她话音未落,忽听天上轰隆隆一阵闷雷滚过,没一会儿,便狂风大作,飞沙走石。
钱文佑脸色变了,林氏脸色也变了,几乎家家户户都从屋子里出来,抬头望天,神情凝重。
这是怎么了?钱灵犀不懂,钱扬威悄悄把妹妹拉到一旁,“快别乱说话了,老天可能要下白虫了。”
白虫?钱灵犀更不懂了,可是看着哥哥同样担忧的神色,不敢问了。
雷声滚滚,沉闷而过。
黄黄的天上,加进了几抹乌云,中间还有些红隐隐的泛出来,透着一股诡异。
“月虹,快去把家里的鸡都收了。扬威,你把牛牵进屋里来。我出去看看!”钱文佑难得有这么严肃的时候,连酒也不喝了,沉着脸起身抬腿就往外走。
林氏立即去招呼自家的鸡,这些畜生都很有灵性的提前回来了,只是不安的在院里转来转去,加菲也比往日显得更加紧张,一会儿站起,一会儿蹲下,坐卧不安。
紧张的气氛悄然在村庄上空蔓延,家家户户的妇人们都忙着收拾鸡鸭,关进笼中,又将院子里的值钱东西抬回屋里。而男人们都聚在外头,窃窃私语。有些老人已经拈了香,跪在地上对天祈祷。如果细听,他们祈祷的都不是自己的平安,而是祈祷老天保佑地里的庄嫁,不要出事。
钱灵犀给这沉闷的气氛压得透不过来,更有一种无形的恐慌在心头凝聚。她抬头望着老天。这到底是怎么了?
“你跑出去干什么?快回来!好好呆着,哪儿也不许去。”赵庚生严肃的把她拖进屋里,自到外头帮林氏收拾东西。
可这到底是要发生什么事情了?
钱彩凤正在对天念念有词,“不要落在我们村,不要落在我们村!”
可是,她的祈祷显然没有奏效。很快,钱灵犀就亲眼见证了一场灾难的降临。
大如拳头,小如鸽卵的冰雹呼啸着从天而降。凶猛而又无情的砸向这片刚刚播种,富饶美丽的土地。
这一刻,天地变色,日月无光。所有的人只能躲在屋子里,听着那些冰雹肆虐的欢呼尖叫。
冰雹通常持续的时间都不会太长,但它们的破坏力却是惊人的。
就这么短短的一会儿工夫,它们便残忍的催毁了小莲村附近十几个村庄新播种的庄稼。幸运的便是部分受灾,而小莲村等几个重灾区,所有的早稻几乎全被打死,田野里白茫茫一片。全是老天耀武扬威的战迹。
靠天吃饭的老百姓们欲哭无泪,乡亲们的脸上似是瞬间全挂上了黑炭篓子。就连最不懂事的娃娃都再不敢哭闹,乖巧的无声的保持着安静。
赵庚生几乎把家里所有的坛坛罐罐都翻了出来,除了杜诚要的那一缸,其余全部深度处理,埋地下了。受灾如此严重,谁家还有心情,还有闲钱来喝酒?
而自家刚把所有的闲钱都拿去买了粮食酿酒。还赊了一车粮食。剩下的那点钱又给了林守业,接下来该怎么办?
林氏慌了,钱文佑也慌了。他当即就去找村长三叔公。和各家各户的男人们一起,去莲村紧急协商。遇到这样大的天灾,得集全族之力,共同抵抗才行。
妇孺老人和孩子们都在地里负责清理工作,不能让那冰砣子伤了地,耽误接下来的耕种。
这是钱灵犀生平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下,她原以为会等到收获之时,挎着小篮来分享丰收的喜悦,没想到会是如今这样的场景。
晚上,钱文佑带着满身的疲惫回家,告诉林氏,“把那些金豆子拿出来吧,明儿我去别的村走走,看能不能买些别的粮种回来。眼下这么多村遭了灾,想必粮食定是要涨价的。今儿已经有人去镇上打听过了,那些粮商怕人哄抢,根本就不敢开门,只做老主顾的生意。”
林氏二话不说,取出了所有的金豆子,除了赵庚生的她没动,一共二十六颗,全都交给了钱文佑。
“师父,把我的也拿上吧。好歹多一点,也能帮点忙。”赵庚生现在和钱家人共进退,不愿被特殊对待。
但钱文佑却不肯,“这些金子,已经足够了。”他又看了其他几个儿女一眼,挑出一半,“我只要这些就够了,这些金豆子是灵丫好不容易得来,送给你们的,就是要用,拿一半也够了。”
要是平时,就是一半的金豆子,也值三四十两银子,足够买粮种了。但现在却是非常时期,林氏只希望粮价不要涨得太离谱,能支持全家渡过这个开春的危机就是,又多拿了几颗,凑了个整二十给他,“你还是多带些在身上吧。剩下的算灵丫的吧,这是她好不容易挣回来的,不能让她什么都没有。”
钱扬威和钱彩凤都没意见,只钱灵犀突然想起一事,“爹,这时节还能补种什么?”
“玉米。”钱文佑一语出口,钱灵犀心里咯噔一下,明白为什么钱慧君要抢购玉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