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么事了?”钱文佑被小女儿的样子吓了一跳。这丫头病才刚好,怎么突然跑出来了?
钱灵犀一时瞪大眼睛答不出来,她要不要说自己被人欺负,还吞了个石头?
可家里实在没钱了,万一把爹娘吓着,说不定就得变卖家产去给她治病了。虽然他们是不富裕,但爹娘对几个子女还是真心疼爱,也愿意倾尽所有的。
她来这些天,虽然没吃到什么好东西,可也没替小堂妹好好孝敬过爹娘一天,如果还要连累得他们倾家荡产,那是钱灵犀所不忍心的。
算了吧!钱灵犀刚刚很豪气的决定隐瞒此事,钱文佑就把她扔到大儿子手上了。
钱灵犀在山头吹了半日的冷风,方才又大哭了一场,婴儿肥的小圆脸上泪痕犹在,看起来说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兼之平日里一贯老实乖巧,是以令得钱文佑以为女儿太小了,说不清楚家里发生什么大事。
再也顾不得跟人闲扯,匆匆交待一句,“阿威你照顾好妹妹。月虹,月虹哪!”他一路高喊着林氏的闺名就大步往家里冲去了。
钱家老大钱扬威已经是个十三岁的英俊少年了,长得与英武父亲颇为相似,体格健壮,性格却温厚木讷。背起妹妹也不知问下家里的情形,就埋头跟在后头跑。
钱灵犀伸手紧抱着他的脖子,享受着这难得的风驰电掣,突然感觉有个哥哥还是比有个姐姐幸福很多的。就是——咳咳,有点颠得慌。
“哥,你慢点,慢点儿!咦?这是什么?”钱灵犀小腿蹭到哥哥腰上的包袱,感觉里面有个软软的小东西动了一下。
林氏正领着顽皮的幺儿子,在家里收拾永远也收拾不完的活计,忽见自家男人风风火火,大呼小叫的跑回来,反倒把她吓了一跳,“嗳,怎么就你一人回来,老大呢?他掉熊窝子里了?摔断腿了?当家的,你快说句话呀!”
“没……没有!”钱文佑好不容易喘过气来,急急问她,“家里出什么事啦?”
“没出什么事啊?”林氏莫名其妙。
“没出什么事,那三丫怎么说……”
“爹,你打了几只兔子?”清脆的声音蓦地打断了夫妻的谈话,钱扬武高高抬着小脑袋,仰望着钱文佑腰上毛茸茸的大家伙,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林氏忽地明白过来了,再不追问儿女去向,只喜笑颜开的上前解他腰间的宽牛皮带,半嗔半怨的道,“要是孩子不那么说,你舍得这么快回来?就这两只兔子?还有别的么?”
“你们……咳!”钱文佑忿忿一跺脚,终于明白自家妻儿是合伙蒙骗他,“不就几只兔子么?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亏进村的时候我还答应给十二叔一只的,那我现在给人送去。”
“钱文佑,你要敢送我跟你没完!”林氏跟护崽的小母鸡似的抢过两只兔子,宝贝似的藏在身后,一着急那眼泪就习惯性的往外漫,“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家里还一点年货没办。你打算让咱们娘儿几个过年吃什么?喝西北风么?就是咱们自己不吃,年三十要回你家团年,初二我要回门,你打算就空着手回去?”
八尺高的汉子一时噎得说不出话来了,钱文佑不是不知道自家艰难,不过总觉得男子汉就应该义薄云天,一言九鼎。否则,那多没面子?
“可我都已经答应人家的,这一只留下,那一只我给十二叔送去,这总行了吧?”
“不行!”林氏坚决不让,话也冲了起来,“若你跟村里那些官宦老爷家似的,爱送多少便送多少,我半句话也没有。可眼下不是,就别打肿脸充那个胖子!”
钱文佑一哽,不吭声了。
他们钱氏不仅是当地大族,还是几百年的书香世家。莲村村口那儿矗立的那六座沉甸甸的状元牌坊可不是假的,更别提莲村那边为数众多的官宦府邸。
他们现在住的房子便是历年族中官员捐资修建的族产,否则就凭各家之力,如何住得起这样的好屋?
但钱文佑这人,虽生于文风昌盛之家,却自幼酷爱舞刀弄棒,勉强过了个童生试,就再也无法进学了。
幸好他只是家中老四,上头还有大哥罩着,祖宗沉甸甸的期望并没有压在他的肩头,因而也就半是无奈半是放纵的允他做了个不思进取的普通农夫。
林氏见自家男人受了几句抢白便有些恹恹的,心中又暗悔自己的话太重了,温言劝道,“你若心里不好过,往后咱们有了什么好东西,再给人家就是了,何必争这一时?”
她这话音刚落,门外就有人喊开了,“四哥,你可回来了!”
林氏脸色一变,不好!那七婶咋又来了?
兔子保卫战
钱灵犀察觉出钱扬威腰间的布口袋里有某只活物,顿时惊喜了,“大哥,这是什么?给我看看。”
“小兔子,两只。”钱扬威有点为难,既不忍心拒绝妹妹的要求,又想快点赶回家去。
真笨!钱灵犀趴他背后,翻了老大个白眼,“你把小兔子给我,我帮你拿着。”假装很勤快的人还猴在人家不下来。
钱扬威憨厚,不想这么多,闻言顿时一手托着妹妹的小屁屁,一手解下布袋递到后面,“你小心些,莫让它们跑了。”
嗯嗯,钱灵犀在哥哥宽厚的背上就打开了布袋。
果真,里面有两只很可爱的小兔子。一只毛色深灰,一只偏白。估计是那两只大兔子的遗孤,正瑟缩着蜷在一起发抖,红红的大眼睛小心翼翼的看着她,那柔弱的小模样,简直萌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