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张老四也没这么容易相信赵庚生,“你老子再不好,也养了你一场,你这么做,不怕遭报应么?”
赵庚生忿然回道,“他算我哪门子的老子?从小就只知道打我骂我,逼我干活,一不高兴就拿鞭子抽我,我都病得快死了他也不管,现在还要卖我。我不怕老实跟你说,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他挣到我的身份银子的!”
张老四听他如此决绝,又多了几分心动。赵青山带这两个孩子跟他同行几日,他早就看出来了,赵庚生浑身的伤病,非是一日之功,这对父子间的恨意是无须言语的。
张老四想了想,“你连你爹都不愿便宜,干嘛要便宜我这个外人?”
他顾虑的目光不光在他面上扫过,还扫过被堵着嘴巴不能作声的钱灵犀。这丫头也不小了,说得清楚自家的爹娘和家乡,怎么肯乖乖听话呢?
赵庚生不假思索的道,“你不必担心她,这丫头跟我好着呢。她就是来看我,才被我那个死鬼爹给抓来的。她家里兄弟姐妹多,都不喜欢她,只要你把我和她卖到一处,我保证她老老实实的。”
谁跟你好了?钱灵犀红果果的白他一眼,名声都给他败坏了。
就见那张老四笑得很猥琐,“没想到你这小子年纪不大,还挺招女人缘的。”
“张大叔,那你现在就赶紧带我们走吧,要不一会儿我爹回来,可就走不了了。”赵庚生有点急了,他已经算好了,如果鼓动着张老四带他们离开,那他就好寻找脱手的机会了。
他身上绑着的绳索是动了手脚的,还没被他二人发现。但要是再拖延下去,一旦给赵青山联络好买家,只怕就是插上翅膀也飞不了了。
可他着急,张老四却一点都不着急,“慌什么?”
他往椅背上一靠,啷里个啷的哼起小曲来了。赵庚生还想说些什么,但钱灵犀却踢了他一脚,摇了摇头。
张老四分明已经心动,不过是还没想好个万全之策,摆脱赵青山而已。他们此时不如稍安勿动,看看情形再说。
赵青山在外头逛了大半日,太阳偏西的时候回来了。一进门就灌了一大壶茶水,牢骚满腹,“这大地方的人就是坏,净欺负我们外地的。我不过是上前打听打听价钱,还给人好一顿抢白。”
原来他在此处人生地不熟,先去了本地的牙市,可那儿要出售的人家见他不是买主,根本就不搭理他。
后来他又转到那些青楼歌坊之类的地方,这回离得门老远就被人嫌弃的开赶了。最后,万般无奈的赵青山只得在酒楼前蹲着,寻那些衣着光鲜的老板打听要不要小孩,结果遇着个老实人,怀疑他是不是人贩子,嚷嚷着要拿他报官。他百般辩解,才得以脱身。
这大半日的,赵青山一点有线索的消息都没得到,反受一肚子气回来,当然不高兴。一不高兴就开始看赵庚生不顺眼,又想习惯性的揍他。
不过这回却给张老四拦住了,“老哥消消气,你要打人也不能捡在这时候。万一打坏了,更不好卖了。”
赵青山听着这才作罢,张老四给他出了个主意,“这大地方的人都是只认衣冠不认人的,况且大白天的人多眼杂,就是有心做买卖也未必敢跟你搭话,不如等到天黑再去试试,你说呢?”
赵青山听着有理,也不郁闷了,张老四又让伙计送了些酒菜来,陪他吃吃喝喝。赵青山还挺警惕,不肯多饮,张老四也不勉强。
只是钱灵犀注意到,张老四吃完酒菜,要了两碗热汤面。在伙计送进来的时候,他伸手去接时好象做了点什么小动作。可眼看着赵青山吃完面条,似乎也没什么异状。
天慢慢黑了,张老四主动提出自己去寻买家,“你跑一天也累了,就在家里歇着,我打听了消息来,你看着合适就卖,不适合就还是你去找。如何?”
赵青山听着实在没什么可挑剔的,同意了。等张老四走了一时,赵青山的反应来了,拉肚子。
钱灵犀和赵庚生对视一眼,彼此心里头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等到赵青山疼得再一次跑去茅厕时,一个身影闪进房来,正是张老四。他到外头又寻了个麻布袋来,“想要活命就别吱声!”
赵庚生和钱灵犀当然拼命点头,他将两个孩子往里头一装,悄无声息的扛着两人出了这间客栈,但并未走出多远,就又寻了间客栈把他俩扛进去了。关门落锁,张老四收好钥匙,正一正衣冠,又出去晃荡了大半天,这才回到赵青山这儿来。
赵青山已经发现两个孩子不见了,正在那儿急得跳脚,见张老四回来,顿时拉着他去找。
张老四却将他拦住,“咱们带这两个孩子进来时,可是没招过人眼的,现在你出去一嚷,岂不让人怀疑?”
“那该怎么办?”
“只能慢慢寻了,想来那两孩子也逃不远的。”
听他这么一说,赵青山的疑心病又犯了,“是不是你把孩子藏起来了?老四,做人可不能这么不厚道。”
“看你说的,我不是出去了才回来的么?”
“那你也可以叫帮手!”
“你这么说就真没意思了啊?要真是我干的,我还回来干什么?算了算了,我现在也不跟你多说了。咱们好说好散,我帮了你这么久,你给我点辛苦钱,我这就走!”
“我俩孩子丢了,你还管我要钱?做梦吧!又不是我让你来的,你爱找谁要找谁去!”
“你这是啥意思?想赖账啊?”
……
张老四故意跟他大吵一架,最后分道扬镳了。可等他回到藏人之所,却发现俩孩子连同麻布袋一起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