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觑了觑他,心中顿时涌上些黯然,想来,我这害得他如此重伤,他此刻定然是心有怨气的。
唉,我虽然此刻没了前些日子那爱慕的心思,可是望着那不友善的眼神还是略觉伤感。
我犹豫着,要不要再说些什么,一旁云瞻上来道:“姑娘远道而来,郑兄怎么如此不近人情?小小,还不快去取把椅子来,这么站着怎么说话?”
小小喔一声,也不知何处取了把凳子来,摆放在了郑魁床沿。
云瞻无视身后郑魁怨气冲天的眼神,木着一张脸,淡然对我道:“姑娘坐着说吧,郑兄弟天性害羞了些,若有什么失礼的地方,我在此先给他陪个罪,你俩慢慢聊,属下不打搅了!”
我满怀感激的投给了他一个深切的眼神,云瞻点头算是还礼,又睨了眼郑魁:“兄弟这些日子在屋子里恐怕也是无聊得很,哪有我等几个鞍前马后的忙,麻烦姑娘陪着解解闷也是好的!”
说完又朝我一拱手:“属下等还有要事,不便久待,麻烦姑娘看顾着些了!”
我连连点头,对此人的好感顿时如滔滔江河绵延不绝了起来。
云瞻再一次很有礼的朝我拱拱手,然后左手提溜着小小,右手挟着那小厮,施施然走出了屋门。
屋内顿时安静了许多。
我瞄了眼郑魁,他正用极其哀怨的眼神瞥着门口,感觉到我看他,悠忽一下收回视线,垂眸无语。
我顿觉着那幽怨之情,又浓郁了几分。
咳咳,我咳了咳,忽略掉心中那点遗憾,小心翼翼问道:“郑大哥,我那天给你添了那么多的麻烦,你是不是怨恨我了?”
郑魁仿佛一惊,未等他开口,我又道:“那个郑大哥,我也知道确实是给你添麻烦了,所以今天就是想来看看你,给你道个歉的,你要是不喜欢我来看你么,下回我就不打搅了,不过,你不要生气好不好呢?不要不理我呀!”
郑魁大声的咳了一下,嫣红的脸变得赤红,忙不迭道:“哎,姑娘误会了误会了,我,属下没有生气,属下哪里会生气呢!”
我闻言顿时心头一松,喜道:“郑大哥真的不生气?”
郑魁刚抬起头的眼神与我一触,又是一震,重又低下头去不做声。
我沮丧的低了头,讷讷道:“郑大哥看来还是生我气了,我,那我不在这里讨嫌了,这便走就是了!”说着磨磨唧唧起身,垂头丧气的准备离开。
“哎,姑娘,你,你,你还好吧,属下没有生气是真的,属下只是,哎唷!”只听他一身惨叫,床头一震。
我一惊回头,就看到郑魁大概是想起身来拉我,结果触及了伤,一头栽下,撞着了床板,跌了一跤。
我赶紧扑过去扶住半个身子掉落在床沿的郑魁,急道:“哎呀,你没事吧!”
郑魁张嘴欲言,然而口唇发白,眼中痛苦难当,额头冒出一片汗来,一个字也没说得出来。
屋门却这时候被推开,有人探了头进来,望见情形嗖一声窜进来,道:“哎呀呀我的老天爷,这是在演哪一出苦情戏么?”
我抬头一看,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一身与云瞻一般无二的黑衣银靠虎皮靴,微红的短发,精致的脸庞,嘴里头尚叼着根稻草杆儿。
他跳脱着奔到面前,在我与郑魁面前来来回回打量了番,杏仁般得大眼珠子一瞪:“二位要帮忙乎?”
郑魁闭了闭眼,等那痛劲过去,这才睁开眼,略略挣脱我的搀扶,跌坐回床头,捂着额头道:“你来做甚?”
少年用一双非常好奇的眼一直看着我,道:“我奉云老大的命令来给你换药呢,咦,你就是方品心?”
不待我回答,郑魁皱着眉道:“休得对姑娘无礼,换药小图会做,哪用得着你个大护法来?放了东西你领姑娘先回去吧!”
少年一手将拿在手里的东西放下,一手却取了杆子剔剔牙,摊摊手:“云老大说的话,我哪敢不做涅?”他冲我飞扬跳脱的笑道:“你真是我们家公子的人?你好,我叫白华,江湖人叫我凌云豹,你可以叫我小白,公子四大护法里头,我年岁最小,不过本事最大!”
倾城身边的人,倒都是令人愉悦的,面对这张意气风发的笑脸,我从善如流的笑笑点头:“小白护法好!”
白华望着我面皮抽了下,伸手揉揉一头稻草般热烈而张扬的红发:“哎呀呀,还真是,那老蝙蝠说的,瞧着都不忍逗,怎么就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坏人涅?”
他胡乱挠了番乱发,甩头:“烦,不想了,唷,老郑,我给你换药吧!”
郑魁一瞪眼:“你不去陪着公子,凑什么热闹?我用不着你换,自己来就好!”
白华将拿来的药膏往个硕大的棉布上头一秃噜,大大咧咧拿在手里从郑魁笑:“客气啥,来嘛!”
郑魁撇了眼在一旁还没走的我,面皮一红,揪住被面裹住自己死也不肯松开:“滚,老子不需要你换,上回你把兄弟一个的皮都给换下来了,离我远点,我可不想没死在老鬼头手里死你爪子下!”
白华抖着双肩丝毫不介意逼近床头:“自家兄弟你羞涩个鸟啊,来来来,我凌云豹的亲切,那是谁都可以感受的么?”
眼见着白华一手提溜着涂药膏的棉布一手拉被面,郑魁则苦苦僵持死都不放,我一旁小声道:“那个,我来帮忙行不?”
声音虽小,二位却已经听着,齐齐看过来,郑魁摇头欲言,白华却一脸欢欣道:“哎呀,好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女人么,手劲轻巧些,得得,您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