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被捧上神坛的人物,一夜之间,成了祁禛之心里那杆秤上的砝码。他忘却了过去对傅小五该有的、不该有的一切杂念,将那个曾笑盈盈说“我喜欢你”的人,当成了一块衬手的垫脚石。
三、四年而已,傅徵只有三、四年的光景了。人死灯灭,他怎能看到自己的身后名?
祁禛之闭了闭眼,在心里对自己说道:“我没有对不起他,是他自己要喜欢我的。”
傅徵咳得实在厉害,杭六起了身,为他倒了杯茶。
小客栈外传来几声鸡鸣犬吠,光洁的雪地上落下了几道麻雀爪痕。
转眼天光大亮,楼下热热闹闹地开了早市,小摊贩的吆喝声吵醒了似乎才刚刚睡着的祁二郎。
他打了个哈欠,转头发现睡在对面的杭七已经不在屋内里。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放手!”楼下传来一阵争执。
祁禛之穿好衣服,洗了把脸,从二楼连廊伸出头往下瞧。
只见杭六杭七站在人群外围,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一个人牙子牵着“一串”男男女女,在客栈大堂内吆喝。
其中有位长相清秀、姿态忸怩的少年被两个壮汉夹在其中。
“这人我看上了,准备带走,你有意见?”那壮汉质问人牙子道。
人牙子呵呵一笑:“带走……得付钱嘛。”
“付个屁钱!这人是我家殿下买走的,如今被你捡着了,你倒来问我讨要钱了。”那壮汉“唰”地拔出腰间尖刀,“给还是不给?”
站在楼上的祁禛之认了出来,说话的壮汉正是虎无双的手下,“三白眼”破落汗铎努,而那被拴着铁链子的少年,则是伺候虎无双的小倌,银月。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祁禛之见此,当即就想下楼。
“回来。”这时,隔壁的门“吱呀”一下开了,傅徵的声音从祁禛之背后传来,“怎么什么热闹都要去凑?”
祁禛之脚步一顿,回头看去,就见傅徵扶着门,眉头微皱地看着自己。
“将军,我……”
“嘘!”傅徵赶紧打断了他,“胡喊什么呢?”
祁禛之自知失言,忙闭上了嘴。
“破落汗铎努认得你,你少过去添乱子。”傅徵的脸色看上去比昨日还要糟糕,他没什么力气,也没劲多说话,只随口嘱咐了一句。
但祁禛之却立刻道:“可是那银月无辜,若被破落汗铎努捉走了,虎无双的手下肯定不会善待他。”
傅徵不管什么“金月”、“银月”的:“一会儿就要上路了,你难不成还要跟上去,在一堆山匪里,给卖身的小倌伸张正义吗?”
“卖身的小倌怎么了?小倌也是人。”祁禛之下意识接道。
说完,他就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