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冲祁禛之一作揖,礼数相当讲究:“是咱家主上请您去屋里头一同用饭,您要是没吃饱,可以进去再吃些。”
小小一间门房当即安静了下来。
谁要请白清平一同用饭?昨夜那个连站都站不稳,说一句话都费力的病秧子吗?
还有,用什么饭?为什么要请他一同用饭?
祁禛之感受到了一圈或震惊、或同情、或不可思议的目光洗礼,他艰难地咽下了嘴里的火烧,文质彬彬地擦了擦手,起身道:“请您领路。”
宅子不大,路也再清晰不过了。
两人没走几步,便进了内宅。小厮立在门边,示意祁禛之可以进了。
和昨日一样,进门是一座恢弘大气的玉璧,玉璧下是个养鱼的缸子,只是缸子里的绿芜早已枯死,盆中清水也干涸了不知多久。只有这座外观奇巧的假山,依旧赏心悦目。
王雍就站在这赏心悦目的假山旁等他。
这老头儿似乎在自家主上那里吃了瘪,此时脸上一副了无生趣的表情,看得祁禛之心中想笑。
“白护院。”王雍干巴巴地叫道。
“王主事。”祁禛之也干巴巴地叫道。
王雍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个遍,最后伸出手来:“佩刀卸了,鞋脱了。”
“是。”祁禛之很听话地卸了刀,脱了鞋,交到王雍手中。
王雍拿了刀,似乎仍然不打算放人进去,祁禛之毕恭毕敬地站着:“王主事,您还有什么事吗?”
王雍咳了一声,神色有些许尴尬,他迂回地开口道:“昨夜,你送主上进屋之后,在主上身边没看不该看的,听不该听的吧?”
哦,原来是想问那个名字自己知不知道是谁,祁禛之一下子了然。
他早已想好了对策,当即装傻道:“什么是不该看的,什么又是不该听的?”
王雍一时难以启齿。
祁禛之见他那副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的表情,立刻开始恍然大悟:“王主事是怕我对你家主上有什么非分之想吗?主事放心,我昨夜虽搂也搂了,抱也抱了,摸也摸了,但非分之想是绝对没有的,若是我真有什么……”
“好了,跟我走吧!”王雍见这人越说越离谱,赶紧打断他,生怕暖阁里的人听到这等胡言乱语。
昨日祁禛之已进过一次暖阁,只是当时屋内光线昏暗,他看得不真切。这会儿却值正午,暖阁内亮堂堂,映得是窗明又几净。
而昨夜倒在祁禛之怀里的人就坐在那扇小窗下的矮几旁,他靠在软垫上,正支着额头闭目养神。
这人还是那副模样,头发松松地挽着,脸上满是病容,皮肤苍白无光,露出的手腕细骨伶仃,看上去轻轻一碰,就能掰折。
王雍无声叹了口气,上前拱手道:“主上,这位就是白护院。”
闭着眼睛的人不说话,王雍在旁唱了个独角戏,自讨没趣地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