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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第1页)

“冤枉啊!”祁禛之大叫,“老楚,宅子里又没举办过斗牛大赛,你怎知我打不过一头牛?”

楚天鹰嗬嗬地笑了起来。

祁禛之不服:“老楚,你等着,我这就回房,把我的银枪拿来给你耍一套,让你见识见识。”

“银枪?”楚天鹰被烟熏得眯了眯眼。

“屋里头那位赏的,”祁禛之一笑,“可漂亮了,拿来给你瞧瞧。”

楚天鹰掸了掸身上的烟灰,忽然前言不搭后语道:“你离屋里头那人远些。”

“啊?”祁禛之诧异,“为什么?”

“他不是什么好人。”楚天鹰操着一把低沉的烟嗓说道。

祁禛之缩了缩脖子,回头觑了一眼暖阁。

“不用看,杭六、杭七听不到。”楚天鹰哼笑两声,“那两人整日守在姓傅的身边,不会随随便便来听我们下人讲闲话的。”

祁禛之眉毛一跳:“老楚,你……知道楼上那位是什么人?”

楚天鹰那风吹日晒、布满了沟壑皱纹的面孔藏在廊灯阴影中,如狼犬绿眸般锐利的眼中隐隐露出了一丝憎恶,这个不知背负了什么故事的老护院淡淡道:“他害死了很多人。”

“害死了很多人……”祁禛之怔了怔,既然那人十恶不赦,为什么祁敬明没有告诉自己?

“好好守门吧,”楚天鹰似乎并不打算把话说全,他磕了磕烟枪里的杂灰,一拍祁禛之的后脑勺,“小子,你和我儿一般年纪,可不要也被那丧门星祸害了。”

说完,这独眼老头踩着嘎吱嘎吱的新雪,回房睡觉了。

傅徵从梦中惊醒。

他坐在床头,一手压着胸口,阵阵头晕和心悸让他浑身冷汗几乎浸透了整件中衣。

此时窗外西北风扫过,大雪吹来低沉的呜咽,好似有人在旷地中悲号。

昨晚王雍留在矮几上的小壶还温着,傅徵哆嗦着手倒了半杯——剩下半杯被他不慎洒在了桌上。

等喝下这杯微微清苦的茶水,傅徵才艰难地平复下心绪。

他顺着矮几滑坐在地,不知过了多久才攒出站起身的力气。正巧一股乱风撞上了窗棂,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惊得傅徵狠狠一震。

“将军?”这时,杭六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他端着烛灯,快步上前,一把撑住了摇摇欲坠的傅徵。

傅徵一低头,把刚刚喝进去的那口茶水和着血呕了出来。

“王雍!”杭六飞快放下烛灯,把傅徵放上床,扬声喊道。

等江谊从被窝里被拽出,再匆匆赶来暖阁时,傅徵正神志不清地蜷在床边,吐出的血已将铺在枕下的帕子染得透红。

饶是冷漠如江院首,见了此景也不由手一抖。

他挤开王雍,扶正傅徵的身体,在他的胸口大穴上飞速落下了几针。

“江先生……”王雍颤声叫道。

“气血逆行,吐出来就好了。”等了几乎一刻钟,江谊才开口道。

或许是因天蠺的奇效,过去两个月间,除了吹了风止不住咳嗽外,傅徵的伤病一直还算平稳,以至于这晚突然呕了这么多血,吓得王雍和杭六、杭七一时手足无措。

眼下听江谊说还好,众人纷纷跟着松了口气。

“但他脉象不对,”江谊木着脸起身为傅徵拉上床帏,一直走下暖阁,他才低声说道,“去把今晚熬药剩下的药渣找来,里面肯定掺东西了。”

杭六、杭七脑中弦一紧,不等王雍说话,便飞奔去了后厨,把还摆在炉子上的铫子捧到了江谊面前。

江谊举着蜡烛,站在冷飕飕的游廊里,将铫子里已几乎碎成渣的残药铺在雪地上,挨个查看。

“该不会是那从塞外带回的天蠺有问题吧?”王雍始终对“白清平”无法放心。

江谊摇头:“天蠺我查过,没有任何问题,如果有问题,不可能现在才发病。”

“那这是……”

“铫子被人动过手脚,”江谊呼出一口白气,神色依旧冷漠,他捻起几根已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草药,“这是白乌藤,傅召元本就有失眠梦魇的毛病,我不可能给他开有可能会加重病情的药。除此之外,里面还添了几味相克的药,如果吃久了,甚至会影响神智。”

这话说得众人后心发凉。

他们在天奎待了一年,除了傅徵隔三差五病得要死之外,遇到的最大的事也不过是两个偷鸡摸狗的小贼。如今,却来了个暗中在铫子里下药的“刺客”。

这人是谁?

“江先生,”杭七率先问出了口,“依您断,这药下了有多久?”

“不到七天,”江谊回答,“下药的人很懂岐黄,知道如何掩盖相冲药的味道,也没有急于求成,直接下猛药,而是想用这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方式,让傅召元顺理成章地死掉。只是他没给傅召元把过脉,也不知道丹霜浸在他五脏六腑里,若是被这几味药一刺激,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发病。”

说到这,江谊一顿,他看向杭六杭七:“而且,下药的人应该很清楚,傅召元的肺腑受过重伤,这几味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一种反向的对症。”

这话一出口,余下三人异口同声道:“四象营的人!”

江谊点点头,重新把视线落在了雪地里的药渣上。

“咱们屋里头,有四象营的人……”王雍抽了口凉气,他慌张道,“这,这……上次那个偷东西的护院被我发现曾是四象营的火头军,我立刻就把整个宅子清了一遍,怎么,怎么还会有……”

“四象营中,如今还活着看过那纸战令的除了孟伯宇之外没有其他人。”向来寡言的杭六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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