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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第1页）

&esp;&esp;它拱开散落在地的玩偶，爪子在地毯上扒拉了几下，然后盘着身子靠在了江麓旁边。

&esp;&esp;身前身后都是暖烘烘的发热体，江麓没说话。

&esp;&esp;商泊云：“就眯一会儿，我知道你得回家。”

&esp;&esp;声音带着点鼻音，和呼吸一道洒在了颈侧，江麓以为的事情没有发生。

&esp;&esp;他松了口气，情绪却有些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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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曼彻斯特的那些年，“治疗”的失败让江麓意识到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病人，是父母眼中的“变态”。

&esp;&esp;他将一生都奉给了母亲未竟的理想，以此来赎罪，但怀着愧疚而活的这些年，他是否也能从商泊云身上得到片刻的圆满？

&esp;&esp;借由酒精与刻意引诱，江麓在九年后终尝夙愿。

&esp;&esp;从一开始，就不希冀自己可以拥有正常的感情。

&esp;&esp;但比起他，商泊云是个再正常不过的大好青年。

&esp;&esp;他会一直想要这样病态的关系吗？江麓当然感觉得到商泊云日渐自然的亲近，但他不能也不敢去回应。

&esp;&esp;得不到回应，商泊云就可以结束这段关系，换一个人，好好的开始。

&esp;&esp;哪怕一开始是见色起意，一副泥塑的皮囊，总有看厌的时候。

&esp;&esp;他垂着眼睛胡思乱想，身后忽而响起商泊云的抱怨。

&esp;&esp;“为什么不睡？”

&esp;&esp;“唔……”

&esp;&esp;青年有些粗硬的头发在江麓的颈窝里不满的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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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商泊云确实是困了。

&esp;&esp;熟悉的黑暗袭来，伴随着菩提滚落的声音，这是什么既定的咒语吗？

&esp;&esp;再睁开眼，又会回到十七岁。

&esp;&esp;在那之前——

&esp;&esp;他出尔反尔，亲了亲江麓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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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江麓不想吵醒商泊云，一直维持着伏在桌上的姿势。

&esp;&esp;商泊云睡得很熟，多媒体教室的窗帘没有拉上，窗外是寂静的月亮，而浅白的灯光落在他的额发上。

&esp;&esp;这个人鼻梁高挺，眉眼深邃，因此映出的阴影也颇有浓墨重彩的意味。

&esp;&esp;没来由的，江麓想起很久之前他所见的一幕。

&esp;&esp;大概是五岁的时候吗？总之，那时妈妈的身体还没有彻底衰败。

&esp;&esp;他攥着一枝蔷薇，从花园跑到书房，在即将进门时却又止住了步伐。

&esp;&esp;午后的书房光线温柔，阳光穿过落地窗，而妈妈枕着书小憩，脊背微微起伏，长睫柔软的低覆。

&esp;&esp;总是在工作的爸爸垂眸，就那样长久地、静静地看着妈妈。

&esp;&esp;花园的蔷薇开了，他摘了开得最好的那朵。

&esp;&esp;满室的书籍都是陪衬，小小的他也是无声的背景，他似懂非懂，没有推开半掩的门。

&esp;&esp;年岁一点点走过，他逐渐懂得并见证了父亲不消弭的深情，却在这样一个偶然的夜晚，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到底是怀着怎样一种感情的眼神。

&esp;&esp;因为他也开始学会凝视着一个人。

&esp;&esp;睡得很沉的少年忽而闷哼了一声，眉心蹙起，像是快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