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父何必如此见外!”邵凌笑地温暖,话语也温和,“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这话给足了瑞王爷面子,也让众人对瑞王爷再次肃然起敬。
皇亲国戚,就是不一样啊!
“见过皇上!”康王爷亦不失恭敬的抱了下拳,正要弯下腰去,却被邵凌一把架住,“唉?康王爷怎么也如此多礼,两位王爷都是朕的长辈,不必如此的!”
福康王听到这话,几不可见的皱皱眉,丝毫未流露出异色,反而笑着说,“君臣之礼到底还是不能少了的,臣今天也是客人,不然也要到门外去恭迎圣上的!”
康王爷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在想,他到底是皇上,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就当是念着殿下的旧情,恭敬恭敬他吧!
邵凌似乎也知道眼前这两人位高权重,不能强压着,态度一直很客气,“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吧?怎么没看见四位表妹?”
“哦,她们……”
话音未落,四道纤细身影已款款从后院行出。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皆是惊艳停留在这一道绝美的风景上。
很难形容当时的场面。正是黄昏时,伴着满园的花香甜美,四位仙子一般的人物就这样出现在人们眼前。
饶是见过无数美丽女子的邵凌,也难以抵挡住这一刹那窒息的感觉,他很久没有见过她们,也未曾想过有一天见面,会是她们四个人同时出现的场面。
很多年之后,当有人再提起宏正十七年瑞阳王府的那场状元宴时,曾有一名当时在场的官员形容这四位郡主的倾世容貌为:
慕之美,端华高贵,如万丈光芒直刺心间。熙之美,灵动活现,如鸟儿展翅腾空飞翔。颜之美,清丽无双,如雨后新荷纤尘不染。落之美,沉静如水,望之一眼便觉海阔天空。
是的,海阔天空。
众人呆站着僵硬着面孔,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眼光绕着眼前四人来回的打转,只觉得无论是哪位郡主都让人怎么看都看不够。
只是一刻,气氛忽地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莞慕,莞颜,莞落皆是从容的向瑞王爷走去,莞熙却“嗖”的一下窜到康王爷和康王妃身旁。
“平姨娘,我好久没见到你了呢,”也不顾旁的人在看,莞熙一把挽住康王妃的胳膊,撒娇道:“我都想你了。”
康王妃柔和的笑笑,宠溺的拨了拨莞熙额前的碎发,语气中含满疼爱,“姨娘也想你了。”
众人大怔,万万没想到这瑞阳王府的熙郡主会如此不顾场面,面面相觑之间,邵凌却开口说道:“各位卿家都别站着了,入坐吧!”
他将话锋一转,瑞王爷反倒觉得颜面上过意不去,抬头瞪了莞熙一眼,便陪笑着落了坐。
“开宴之前,是不是该请状元爷给大家送上一首祝酒诗啊?”一名身穿铠甲的武将起哄道。
“状元爷出类拔萃,当然应该,”众人附和道。
邵凌微笑着点点头,瑞王爷偏首看向身旁,“子际,既然大家都这么要求了,你就行上一首吧!”
“是,义父!”子际站起身,面朝众人,“那在下就献丑了!”他眉目清俊,身材高瘦,且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高雅气质,仅仅是一个细小的动作,在别人看来,都是周身弥漫着潇洒之气。
只是稍稍的一刻沉吟,子际便开口道:“一杯酒,对春桃。新寒半怯几枝摇。一帘疏雨侵红瘦,不忍芳心对酒浇。物是人非惊燕语,颜衰梦老恨人悄。殷勤东主留不住,一缕香魂付水漂。”
“好,好诗!”
“二杯酒,对夏荷。雨后凝珠展碧阁。梦里传情书常断,花前寄语笔耽搁。弄萍双鲤影惊破,戏水鸳鸯人妒合。风暖香频谁似我?诗寻不到酒相和。”
“状元爷好才情!”
“少年英才,国之大幸啊!”
子际轻轻的漾出一抹笑,并没有多少欣喜,因这诗并非他所作,而他此刻为何会道出这几段,这满园的所有人中,恐怕只有莞落一个人能懂。
这是莞落最喜欢的几段诗,写诗的是一名喜酒淡世的诗人,名字也有趣,叫作和泪下酒。无意之中,这几段诗被她见到,于是记了下来,念给他听,他便从此记在心中。
暖熙拂面盛宴(三)
她喜欢的东西,他都记得,她说过的话,他都记得。
十七年来,与她在一起的每一个画面,每一件细微的事情,他都从未忘记过。
莞落的目光在空中与他轻轻交会,只是一眼,她亦是知道的。
三杯酒,对秋菊。冷雨凄风不改期。
四杯酒,对冬梅。一枝清瘦许春回。
五杯酒,对清风。小楼凭处影无踪。
六杯酒,对百花。千姿百态谓奇葩。
七杯酒,对白雪。欺天铺地混不觉。
八杯酒,对明月。蟾光如洗松间泻。
九杯酒,对美酒。不散千杯插翠柳。
任你此刻吟出千杯酒万杯醉,我们的情分,也只能越来越远了……
“我们状元爷最擅长的,可是对对子,据说连前太傅也拜倒在状元爷手中,是吧齐大人?”
这齐大人正是邵凌年幼时的帝师,两朝元老,才高八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可后来不知怎么就遇上了子际,又是一个对子没对出来,从此颜面扫地。
“自古英雄出少年,老夫惭愧啊!”齐老慢悠悠的叹一句,复又道:“不过我这到真是有几个好对子,不知状元爷可愿作对?”
子际也不推卸,直言道:“齐大人请出上联。”
“好,”齐老摸摸花白的胡须,眼里隐隐透出赞许,道出一题:“端阳才过,又遇九月九之重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