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莞落软软的倚在马车中,心有余悸的回想子际刚刚和小清说的话。
他何时已变的这般狠毒,还是他本性便是如此,只不过是她没有发现而已。
就这样被他带走吗?被皇上软禁在宫中固然不好,但最起码内有莞慕照应,外有福康王帮衬,境地不会太惨,皇上也不见得会加害于她。可要是被子际软禁起来,虽然他不会害她,也难保不会利用她来威胁瑞王爷,即使不将她用作筹码,她无缘无故的失踪,只怕会引起更大的灾祸。
一定要逃!这是她此时此刻最坚定的想法。
可是她身中软筋散,不敢妄动,而且也没有人来救她……
这个时候,谁能救她?
莞落茫然的睁着双眼,透过被风一下下带起的车窗帘能够看见外面,已经出了瑞王府,走的并不是大路,而是各个达官贵人府宅相距连接而成的后巷。这里平时便人迹稀薄,少见走动,子际选择走这里,还真是选对了。
她静默深沉地坐着,呈现出沉寂的状态,面无表情的脸上,一双眼睛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眨动着。
有人在暗中跟着她,从她被子际抱出卧房的那一刻起,这个人就一直在跟着他们!莞落下意识的动了下手指,指间触到一直带在袖中的珠钗尖端,传来微微的刺痛感。
会是他吗?那个送她珠钗的人!
如果是他,那么潜伏在她屋顶的人,也一定是他!她感觉得到,他一直都在,没有离开。就算没有感觉,天涯阁内她布下的那些精密的玄门之术也清清楚楚地告诉她,屋顶的人并没有离开。
楼林……那个沉静如水的男子,是因为得知瑞阳王府出了变故而担心到她吗?
楼林,是你吗?
莞落深深呼吸,内心一阵慌乱,她心知肚明,在这京城之中,这么快便得知瑞王府出事的人,除了皇上康王爷等权重势大者,也就只剩下澜芳斋和楼林。可她与他不过才见过一面,没有任何交情,一种异样情感只存她心,他未必记得她,此时此刻,即使一路暗随她的人是他,又如何确定,楼林会为她舍身犯险?
驱除烦乱的思绪,莞落的眼神渐复清明,透过飘忽不定的车窗帘,向前望去。
子际骑马走在最前面,身旁只有一名侍卫也骑着马,稍落一些在他后面,加上驾马的车夫,一共是三个人。
如果子际突然晕倒……
“咚!”
“主子!”
“主子!”
马车骤然停下,车夫和侍卫齐齐跳下地,向突然昏迷从马上坠下的子际奔过去!
那些被颜颜绣在荷包上沾了迷药的银丝线,终于起作用了!
谁主沉浮烦乱(一)
莞落如是想着,情绪却没有因子际的晕倒而放松,她用力咬了下唇,似是下定某种决心,手臂猛地抬起,集中所有的力量,用力将袖中珠钗抛出车窗。
只是一瞬间,剧痛传来,五脏六腑仿佛被熊熊烈火骤然点燃,心脏被猛力撕扯开,她身子不受控制的向前一倾,“哇”的吐出一大口血。
原来感情一事,好比两阵对敌,亦或是一场倾家荡产的赌博,一则生或死,一则输或赢。楼林,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从遇上你的那天起,我再无心争斗,再无心去算计,浩浩千军缴械,倾尽我所有,乃至我的生命,只为赌你这一次不忍,一次涉险相救。
朦胧中,一只温暖的手抬起她的下巴,擦去她嘴角的血迹,莞落只觉身体一轻,被人拦腰抱起,腾空而起。
似乎有怒喊声和利刃破空的声音传入耳中,可她已无力分辨,黑暗来临的瞬间,她听见一阵强而有力的心跳,是如此安心,如此满足!
天堂也好,地狱也罢,就算是立刻死去,也不会再有害怕。
胸口再次传来剧烈的绞痛,她终是忍不住这种焚烧的折磨,昏死在一个无法确定的温暖怀抱里。
“啪!”
青瓷茶盏被人狠狠摔在地上,四分五裂,面目全非。
“皇上息怒。”跪伏在地上的人低低的垂着头,眼角瞄到正摔在他面前的碎瓷片,惶恐不安的喃道。
“没用的东西!”邵凌胸口起伏,明显处于威怒之中,他用手支着桌缘,沉声道:“传旨下去,礼部侍郎郑屿,企图刺杀镶亲王,现已伏株。刺杀亲王乃九族不赦之罪,故郑屿家人,凡于九族之内,无论妻儿老小,表亲外戚,皆受株连。一个也不留,全都给朕杀了。”
“奴才遵命,可是皇上,这样未免有些……”
“给我闭嘴!”邵凌乌黑的双眸骤然深沉,深埋的冷漠毫不留情地翻起,“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就算他不死,回来朕也会处死他!”决然的光芒一掠而过,他咬牙道:“朕让他以麒麟印暗示邵峥,不要有越位之举。既而引邵峥出府,目的在生擒瑞阳王府三郡主入宫,郑屿这个没用的废物,不但没有将邵峥给引出来,还莫名其妙地被人杀死在暗巷中。他坏了朕的计划,就算是杀他一千次一万次,也难解朕心头之恨!”
他闭上双眼,薄唇紧抿,沉吟良久,忽然将话锋一转:“梁七,朕不是让你暗中跟着郑屿,以防有变吗?你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你听着,从现在起,朕给你十天时间,务必把镶亲王和颜郡主的下落查明,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皇上,奴才这就去……”梁七跟随邵凌身边已有些年头,却从未见过他如此刻般大动肝火,犹豫之间,只得分外小心地问:“万岁,还有一事,那熙郡主被康王爷保在福康王府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