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冠霞披之下,菀颜身穿厚重礼服,整个人定定坐在喜床上,动弹不得。
声旁众人不时絮叨着喜庆吉利的话,没玩没了的祈福颂吉,闹的菀颜不得消停。
她从前日半夜折腾到这会儿,已是精疲力尽,浑浑噩噩之间,被人拉着左转右拐,早已累的睁不开眼。
可是她知道,她必须坚持。
今天晚上,是她一生最重要的一晚,不是因为今天是她成婚之日,而是她有必须完成的心愿。
她做不成这件事,这辈子,都别想过去自己这一关。
都不会有办法,抬起头做人。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停在朝华门外。
御林军接到子际合并在一起的两块令牌,已经率大队人马赶到,将朝华门团团围住。
当日邵峥没有任何犹豫的将玉佩交与子际,只为换得一次与颜颜顺利离开的机会,子际从来都不明白,赵邵峥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不明白,堂堂镶亲王,权倾朝野,可谓是真真正正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何以为了一个女人,颓废至此?
正如他赫子际,他已娶长公主为妻,已经做成驸马,为什么做不到珍惜,而偏偏要去强求?
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靠他自己的努力,他带着家族给予的势力,带着姓氏赐予的头脑,历尽坎坷,吃尽苦头,忍人所不能忍,受人所不能受,才有了今天这个机会,他何以放弃?
感情,世间可真有心甘情愿付出一切的感情?
他对落落就是心甘情愿,他与她十七年朝夕相伴,他待她如珠如宝,可是到头来,他不能为落落放弃仇恨,落落同样不能为他放弃家人。
他从不认为自己有错,若真有,也只是爱错了人。
权势之前,他无从选择,只能费尽心机,不折手段。
昔日相伴的好友,昔日的一家人,一旦站在他面前,挡住他的路,他就只有除去,不可犹豫。
江山,只可有一个姓氏。
王者,只能是一人。
他们的感情,他们的义气,全是真的。
可惜是曾经。
因为这些所谓的良知,所谓的真诚,一旦放在地位皇权面前,就显得微不足道。
子际抬头,望着眼前一个个听他号令差遣的侍卫,一个个只为他一枚令牌,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年轻面容。
这些人,都该是他的恩人。
没有这些人,便成就不了他赫子际,成就不了埋藏在他心中二十几年的帝王之愿。
可又有谁知道,此时此刻,当他前簇后拥,有千万人为他拼死效忠之时,他的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
他的心里,最牵挂的那个人,是谁?
而他最希望得到的,可还是江山,地位……
庆阳门,菀落同样坐在马车里,一动不动。
她用力握紧楼林的手,掌心渗出冰冷的汗水。
“别怕。”
楼林反手握住她,轻轻拍拍她手背:“一会儿若是有变动,我们便攻进去,颜颜一定不会有事的。”
菀落僵硬地点点头。
她日夜不停地赶回来,可是为时已晚。
她没能阻止到任何事情的发生,没能保住小熙的命,没能拦住颜颜的冒险,甚至无力拦截邵峥失去理智的动兵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