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元吉肃然说道。
朱允炆指了指新的俸禄制度文书,说道:“两京一十三省,州府三百余,县一千余,不若连同吏部,以税赋、人口、商业、土地、官声、治安、刑狱等为标,每两年考核州府县一次,选出百强县、十优州府。“
“对于百强县、十优州府,所有官吏,两年内俸禄再提五成。两年之后,若依旧可列百强县、十优州府,则继续享有加俸之策,若跌出百强十府,则取消加俸。如何?”
夏元吉惊讶地看着朱允炆,连忙道:“皇上此举,利国利民,当践行万年!”
黄子澄哀叹一声,说道:“皇上治国有方,臣等不如啊。”
以加俸作为激励举措,选出百强县、十优州府,不用说,各州府县必会关注民生,就连恶劣的胥吏,也会收敛起来,和和气气地对待老农。
事关自己利益的事,谁不愿意去干?
就算是有几个不老实的,也会被官僚集体所抛弃,总不能因为一个人,丢了县衙所有人的财路吧。
黄子澄、夏元吉离开之后,内阁郁新、吏部尚书齐泰又被召入武英殿。
朱允炆要求内阁、吏部整顿州府县,通告各地布政使司,务必在新的俸禄制度推行之前,将各府县胥吏数量规范下来,能减的减了,不能减的留着。
总而言之,不允许超额、超编。
若有府县情况特殊,可上报朝廷,另行批复。
在处理好一系列事务之后,已接近傍晚,朱允炆并没有直接回坤宁宫,而是去了景仁宫。
骆颜儿正端坐书写,听闻动静,抬头看去,见是朱允炆,便连忙收笔,起身施礼道:“臣妾见过皇上,皇上金安。”
朱允炆伸手,笑道:“免礼,今日可好些了?”
“谢皇上垂问,臣妾已无大碍。”
骆颜儿含笑回道。
朱允炆微微点头,走至桌案旁,看着宣纸之上的字,念道:“况妇人徳性幽闲,言非所尚,多言多失,不如寡言。故《书》斥牝鸡之晨,《诗》有厉阶之刺,《礼》严出梱之戒。善于自持者,必于此而加愼焉,庶乎其可也。这《内训》之言,你认为如何?”
骆颜儿走至一旁,恭谨地说道:“《内训》之言自是至理。”
“至理?呵呵,当真如此吗?”
朱允炆带着笑意,看着骆颜儿。
骆颜儿不敢直视朱允炆,低头回道:“臣妾若是多言,到时皇上发怒惩罚,这《内训》岂不便是至理?”
朱允炆一愣,顿时笑了起来。
这个骆才人,还真的是有点才华。
“依我看,这些字,还是烧了吧。”
朱允炆拿起纸张,走至火炉旁,丢了进去,回头看着吃惊的骆颜儿,说道:“多言必失,只是因为多言之前没有思考罢了。若你有理、有节、有据,纵千万言,又有何失?”
骆颜儿看着那化作灰烬的纸张,眼眸微微一动,对上了朱允炆清澈而深邃的目光。
柔软的心,似乎被什么触动。
他虽是帝王,似乎却与自己想象中的不同。
没有高高在上的强势,一言以决生死的霸绝,而是有着如春风的儒雅,如梦中期许的雄姿,平易近人,温和以待,似乎每个人在他的眼中,都是平等的。
沦陷在深邃的眸底,一瞬间的心动,让骆颜儿惊醒,连忙转过头,又偷偷看了两眼朱允炆,低声说道:“皇上说得是。”
朱允炆嘴角带着笑意,微微点头,问道:“随朕去承乾宫看看吧。”
骆颜儿自是应允。
承乾宫中,织造声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