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瑶道:“吊死鬼!”楚扬哼哼。
大姚道:“有人朝你哭!”楚扬又哼哼。
张萌道:“我知道,有人朝你呲牙笑!”说完用双手蒙住了脸叫道:“哎呀,我今晚不敢回家了!”
楚扬笑,“太聪明也不好,看,聪明反被聪明误吧!”
张萌道:“干脆我们都别回家了,跳舞去,跳通宵,d城有没有这样的歌舞厅?”
楚扬道:“有,金碧辉煌,我带你去。”
张萌高兴道:“刘厅长,把你的美女主持叫上一起去!”
刘之珩有点反应不过来,楚扬提醒他:“上次新世纪碰到的那个,挺年轻漂亮的。”
刘之珩淡淡道:“只是工作关系,怎么可以贸然去叫!”
楚扬道:“美女包在我身上,我叫我的公关部经理来陪你,绝不比那小主持差。”
张萌要埋单,被楚扬拉住:“今天的一切费用我来,请张萌小姐笑纳。”
张萌笑道:“怪不得小姑娘都要傍大款,我只是目击了一次这大款电话泡妞,便省了好几顿饭钱了。”楚扬气得七窍生烟。
张萌心知大家插科打诨地为她掩饰,所以愈加配合,走到门口,想起什么,悄悄问思瑶:“刘厅长去歌舞厅方不方便?”想他一个政府官员,有些地方是应该避讳的。
思瑶愣了一下,又悄悄问大姚,大姚道:“之珩,你不方便就别去了,我们几个在,放心好了”。
大姚夫妇早看出来刘之珩对张萌不一般。刚才张萌那么一哭,哭得刘之珩心里又怜又痛又酸又涩,去歌舞厅的兴致哪有半分,只是不忍拂了她的意,现在被大姚这么一说倒不好意思去了,便踌躇着。
楚扬道:“你们俩也回家管孩子去吧,我带萌萌去。”他的司机早已开了车过来等着,他一把拉住张萌便要上车,张萌抱歉地回头对他们思瑶说:“对不起啊,我都忘了你们家里的孩子了,快去接回来吧。今天谢谢大家了。”便随楚扬上了车。
刘之珩送大姚夫妇上出租车,才慢慢地开着自己的车回家。他晚上基本上没喝什么酒,脑子清醒得发痛,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客厅里,觉得自己深埋进黑暗中走不出来,他没有过这样的感觉,离婚时是两个理智的人经过长时间时断时续的分离最终达成的共识,当时只觉得遗憾,却没有这么猝不及防的绝望,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陷得这么深,他都没见张萌几次,张萌更是“刘厅长”叫得疏离。现在他知道,她的疏离是因为她爱着别人。他坐在沙发上,没有开灯,放纵自己的失落,眼前都是张萌哭得说不出话接电话的样子,眼泪一滴一滴,成串地坠落,那样美丽的眼睛,为另一个人如此忧伤,他的心火烧一样地嫉妒。
想着楚扬拉着张萌上车的样子,他有点羡慕楚扬的为所欲为。楚扬也喜欢着张萌吧?这点他早就看出来,他们这么好的朋友,也在一起谈女人,但从不谈起张萌。两个人都在回避,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知道有些人有些事须各凭手段和运气。今天晚上他们会在一起吗?在张萌这么软弱的时候。
刘之珩烦躁地点了一根烟。那是谁的电话?她为他远走d城,显然她爱他。他也是爱她的吧,忘不了她在?这样的时刻打电话来。为什么他们不能在一起?今晚c城打电话来的人都在叫张萌回去,显然并没有发生什么事让她在那里难以立足,他们的爱不被允许而不能公开?他的心里七上八下地反复思量,又有点恨自己刚才的犹豫,歌舞厅怎么了,又不是没去过,更何况是朋友聚会。他刚才听到张萌悄悄问思瑶的话,为她的细致体贴感动,不想拂了她的一番心思。可现在坐在家里,简直是煎熬。他拿起车钥匙出了门。
楚扬低头看着依在他臂弯里的张萌,这样的乖巧,带着略略的醉意,甜美性感,随着音乐的节奏懒懒地移动脚步,她的目光从他的肩膀上看过去,迷茫而忧郁。楚扬看着心疼,是哪个人让她如此失态?她从来都是聪慧的、快乐的、镇静自如,进退有度,应对时四两拨千斤,让他毫无办法。他靠近时,她便转身,不肯给他机会,今天却这样放心地把手放在他的手心,楚扬有些微的感动,这个女人,还是信任他的吧?她的眼泪,也肯这样地为他流吗?到底要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让她如此动心和痛心?楚扬带着她避开旁边一对对舞伴,这个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女人,对他的体贴视而不见。
楚扬递给张萌一杯橙汁,张萌轻轻转动着杯子,看着泡沫一点一点地破碎,笑道:“我很喜欢一句诗——我款款而行,就像来自远方而不存到达希望的人。觉得很像自己,简直就是自己。”
楚扬拉过她的手,“为什么不存希望?你只看着过去,也看看现在吧。”
张萌抽出手来:“我在努力,可还是看不到希望。这样也很好,你不觉得这诗很美吗?”
楚扬道:“太忧伤。”
张萌想起楚玲的事,问:“你姐姐怎么样了?”
楚扬道:“让那女人生下孩子,给她三百万走人,姐夫回来。”
张萌颓丧道:“生活就是这样,得学会低头,学会放弃一些东西。”
楚扬看着她:“觉得我姐姐软弱?”
张萌摇头,“她很勇敢,她将来要面对的远比离婚难得多,我希望我有她这样的勇敢。”
楚扬盯着她:“什么样的勇敢?”
张萌抬头,“放弃比坚持更勇敢。”
楚扬无语半天,道:“你还放不下过去,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