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梅披着衣裳,来回的去大门外头远眺,“黑麻咕咚的,能瞅着啥,先安生的坐着,人一到不得有动静啊,你再出去也不迟嘛。”
邱建设难得的提了点建议,不过他媳妇眼风一扫,他便不坚持了。
“哎,来了来了。”李青梅一个翻身,下地趿拉着鞋,衣服都没来得及再披,就小跑着去开大门。
邱建设也跟着起身,原先还不觉得咋,寻思回来就回来了嘛,可他媳妇跟烙饼似的,到底把他的心也跟着翻长草了。
“爹,娘,你俩咋没睡啊?”他们还没挨到大门呢,邱母就从里头把门开开了,两人一前一后探过身子,牵骡子的、卸车的,三下五除二就摆弄停当了。
“娘,瓦罐里温着糜子饭呢,你们洗把脸,我这就盛去。”李青梅捏了捏女儿挂上肉的脸,忙不迭的去张罗饭食。
邱建设把煤油灯拨亮,放到茶棚里,也不知道说啥,光瞅着闺女直乐。
“姥儿,四舅,玉玲,赶回来啦。”邱大山和邱大树也都揉着眼睛各自出屋。
“大哥,三哥,把你们也吵醒啦。”这都二半夜了,蛐蛐都放弃嚎叫了,难为他们还都爬起来了。
邱玉玲从挎包翻出她和邱大河的照片,先递给了离她最近的邱父。
邱建设举起来,对着煤油灯仔细的看,照片上的人既像他儿子,又不像他儿子。
“是二哥吗?我看看,给我也看看。”邱大树瞬间来了精神,他爹正端详着呢,他就凑了过去,还嫌不过瘾,索性抽过来拿手上端详。
“二哥,二哥一看就像当兵的。”邱大树不知道怎么形容照片上二哥的感觉,组织了半天对同样凑过来的大哥来了这么一句。
李青桐闻言哈哈大笑,穿着军装照的,可不就是像当兵的么。他来的路上已经先一步瞅过了,当时也是这么评价的。
邱玉玲这会儿也在心里想,不愧是舅甥俩,词汇一般匮乏。
捞了点酸黄瓜,还炒了一盘鸡蛋,这会儿把糜子饭端上桌,李青梅便喊着刚进门的三人过来吃饭。
“姐,我不吃了,肚子饱着呢。”可不饱咋地,剩下的仨馒头和仨包子,全是他一个人干掉的。
俗话说上马饺子,下马的面,本来和好了面,做了两手准备,可他们回来的实在太晚了,大半夜的吃一碗干捞面,怕老幼都不好消化。
这才最终换成了糜子饭。
“娘,太干了,给我口开水和和,我少喝两口就行了。”邱玉玲听差了,以为她娘说的糜子饭是类似小米粥一样的东西,哪曾想端上来是稠饭。
老太太也是像邱玉玲一样,倒了点开水搅着喝了半碗,剩下的明天加点水熬成稀得,还能将就掉一顿早饭。
李青梅这才有空挨着茶棚里的板床坐下,她仔细摩挲着邱玉玲带来的照片,邱大河不复走前的瘦弱,虽然看上去还瘦着,但精气神明显不一样了。
她翻过来掉过去的看,一腔慈母心,总也看不够。
瞅完了儿女的照片,才现还有一张她老娘的,“娘您照老相啦?”
“嗯,提前备着。”
她想说什么,好像也没什么不对,人老了都提前备着的,有些老了没个照片的,还得拿年轻时候的对付呢。
不过心里总归不得劲的,惦记远方儿子的心,瞬间便被老娘分去了一半。
“玉玲过来,爹瞅着我玲玲娃长高了不少,让爹比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