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香面带无?辜,眼?里是含有童稚气的委屈,“方才将军没听见么?妾身担忧陛下龙体,专程来给陛下侍疾,有劳将军通融,放妾身入宫。”
谢折冷哼,“想都?别想。”
他扭头?欲要离开,腰前革带却?冷不丁被一根软白的纤细玉指勾住。
谢折垂眸,看向那根手指。
就在昨晚,这只手还紧攀在他后背,鲜红的指甲掐入他的肌肉中,力度时?重?时?轻,时?缓时?急,给他留下一道又一道血痕。
他视线上移,对视上贺兰香。
贺兰香也不言语,看着他的眼?睛,泫然欲泣的可怜神?情,娇嫩指腹摩挲革带上的粗糙纹路,顺着一点点往上探寻,在他胸膛前的冷甲上缓慢游走,若即若离。
她在撒娇。
谢折一把抓住她的手,粗糙掌心贴上羊脂玉肌的瞬间,他的喉结滚动了?下,口吻冷淡,“皇宫里面有多危险,难道还用我提醒你吗。”
“可,不是有你在我身边吗?”贺兰香顺势反握住他的手,指甲轻轻剐蹭着他手上的青筋,如若蜻蜓点水,鸟羽轻拂。
谢折视若无?物?:“那又如何。”
贺兰香一脸坦诚,理所应当地道:“有你谢将军在,我能有什?么危险,谁敢对我下手?”
她的眼?波一圈圈在他眼?角眉梢上绕着,忽然轻嗤一声,眯了?眼?眸,探究的目光围上谢折,“我知道了?,谢折,你是不是——”
“怕我借侍疾的名头?,勾引小皇帝,傍上更大的靠山,然后一脚把你踹了??”
谢折额上青筋一震,猛地甩开她的手,抽身下车,面朝宫门大喝一声:“传我命令!放行!”
锦帘垂下,车厢中灯火依旧,葳蕤祥和。
贺兰香控制不住地想笑。
她发现激将法这套,对年轻男人永远格外?好用。
什?么恶狼凶犬,说白了?,不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愣头?青。
车外?,伴随一声巨响,朱雀门侧门大开,车毂声滚滚响起。
*
长明宫。
鲛绡浮动,隔绝殿中内外?,外?殿宫灯通明,内殿幽暗寂静,明暗泾渭分明。
鲛绡两边,鹤形御炉引颈吐烟,烟气上升成雾,盘绕在藻井之中,散播在细密的龙形斗拱间,最终汇聚于最中心顶心明镜的二十八星宿图上。
一声咳嗽乍然响起,震碎烟气,响彻殿宇。
宦官俯首入殿,跪在帐外?伏地叩首:“回陛下,护国公夫人贺兰氏,自请侍疾,在外?觐见。”
咳嗽声响亮震耳,过了?许久方缓下,沙哑虚弱的少年声音伴随喘息,缓慢自帐后流出:“让她进来。”
宦官退下传唤,少顷过去,殿门便出现一道袅娜窈窕的身姿。
贺兰香身着一袭雅致的山水青,发髻未有过多珠玉点缀,只用简单一套点翠头?面,衬托出不少端庄气韵。
她缓慢步入殿门,进外?殿,面朝绡帐福身行礼:“妾身贺兰香,见过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此?时?已近子时?,夏侯瑞身上负伤,又被咳嗽折磨得彻夜难眠,声音虚弱至极,倦气难掩,“平身罢,难为你身怀有孕还牵挂于朕,特地入宫侍疾。”
贺兰香不着急起身,口吻恳切充满关怀,“陛下言重?,妾身出身卑微,若非陛下垂怜,恐早已处境艰难,陛下于妾身与妾身腹中孩儿?而言,皆有再?造之恩,如今陛下龙体微为抱恙,妾身能为陛下侍疾,是妾身与孩子的福气。”
夏侯瑞轻嗤一声,听不出个喜乐,动作勾起咳嗽,一阵咳嗽完,气若游丝地道:“说得好,来人,赐座。”
金口一开,立刻有宫人搬来一把红漆描金卐字纹团花靠背椅,送到贺兰香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