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香蹙紧眉头,垂眸思忖一二,道:“不对?,实在不对?,那周正连光天化日之?下劫人的勾当都能干得出?来,面皮比城墙还厚,怎么会突然这么死了,背靠王家这颗大树,按道理说,他一定会等着他娘想法子救他出?去的,不可?能轻易寻死。”
贺兰香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遂问:“验过尸了么?”
“验过了,就是牢里老鼠太?多,发?现时脸已被?啃了。”细辛怔愣了一下,“难道,主子怀疑他……”
贺兰香揉着眉心,“也只?是怀疑罢了,这件事情已经超出?我们?的能力范畴,随便如何?吧,等谢折回来,自有他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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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底立冬,从早到晚北风猖獗,除却晌午一点太?阳,早晚冷得不能往外?迈上半步,风往身上一吹,铁人也要脱层皮下来。
一连半月,贺兰香未再?出?府,专注歇息养胎。她的小?腹已微微隆起,孕吐缓解不少,胃口也逐渐好了起来,时常没到用饭时辰便已害饿。
医官再?来诊脉,见胎像稳固,便已没有太?多嘱咐交代,只?让她饮食上心,既要补身又不可?过补,闲暇时多散步走?动,否则胎儿过大或是胎位不正,都易在生产时过生死难关。
贺兰香听得心惊,本跟条软蛇一样在榻上趴了半月,听完便动弹下榻,恰好李萼宫里来人邀请,贺兰香便没推脱,梳妆更衣,入宫去了。
待等与李萼碰面,已是上午阳光最?为明媚时,贺兰香实在受不了凉雨殿里阴暗冰冷的气氛,又怕久坐不好,遂拉着李萼出?去,就近逛起了御花园。
御花园中,秋菊争奇斗艳,盛放的花朵被?太?阳一晒,香气清冽,沁人心脾,散步时吸入一口花香,不由遍体舒畅。
“能摘么?”贺兰香看着赤红绚烂比真正的牡丹还要谣妖艳三分的“天竺牡丹”,馋得拔不动腿。
李萼点头,“你若喜欢,随便你摘。”
贺兰香便也不客气,将手炉往细辛手中一塞,亲自摘下了朵开得最?大最?好的,簪在鬓边,衬得容颜娇润明艳至极,生将花色压下三分。
李萼见她喜欢,便道:“你若搬来陪我,这御花园的花便每日随你去摘,多少都行。”
贺兰香翻起白眼来,“少来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么,你不就是觉得谢折一走?,没人护我,我若哪天被?杀了,以后便没人帮衬你妹妹了,可?宫里便算是安全吗?”
她指了下子驻立园中各处的护卫禁军,口吻轻佻:“御花园好歹是皇帝老子的后院,蚊子都飞不进来公的,能将刺客严防死守到这个地步,我看你的处境也比我好不到哪去。”
李萼不由头疼,便知她没这么好说话,道:“话已至此,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强求,只?是你在京中孤立无援,谢折又不在身边,素日一定当心些。”
贺兰香顾着摘花,说话间便又挑中一朵大的,“放心,我保证能活到功成身退,你妹妹如今都十七了,嫁人也就在这二年,到那时候,咱们?也算一笔勾销了。”
李萼看着贺兰香摘花时天真外?露的无害样子,知道一笔勾销绝非一句话那么简单,贺兰香能三番五次帮她姐妹二人,日后要她还的人情,不会小?。
李萼是个寡淡性子,从进宫以后人便日渐木讷,想不出?贺兰香会让她帮什么忙,又被?太?阳晒得眼昏,一时疲乏,便率先回殿歇着了。
贺兰香带着丫鬟继续游园,看见好看的花便摘,一点没带心疼,逐渐摘花摘乏味了,便出?园子,准备回去找李萼。
可?她走?的却不是凉雨殿方向,而是通往前廷的宫道,刻意?绕了条远路。与此同时,隐有脚步声响在身后暗处。
细辛察觉到跟在后面的身影,拽着贺兰香的袖子感到不安,“主子……”
贺兰香安抚道:“不必管,我们?走?我们?的。”
等到身后步伐渐近,她忽然停下回头,看着跟在步后的年轻男子,笑盈盈问:“王都尉打?算跟我到几时?”
王元瑛身姿僵住,清俊的面容上有丝赧然闪过,旋即行礼,“下官奉命巡宫,巧遇夫人,不知夫人欲往何?处去,下官也好派人跟随保护。”
贺兰香:“自然是回凉雨殿,与太?妃娘娘解闷,要不然还能去哪。”
她笑了,扶了下髻上的天竺牡丹,恶劣试探:“去找二公子么?”
王元瑛脸顷刻冷了下去,见贺兰香如此直白,干脆装也不装了,直起腰看着她,口吻不善道:“下官二弟侍奉御前,无暇抽身陪伴夫人,再?说男女有别?,望夫人以后离他远点,莫再?与他见面,省得落人口舌,招惹非议。”
“为什么是我离他远点,而不是他离我远点?”贺兰香反问着,朝王元瑛缓步走?去,一身香风飘散侵袭,髻上天竺牡丹张扬热烈,在光下灼人眼瞳。她眯眸而笑,笑时手未掩唇,朱唇饱满如樱桃,娇艳欲滴,唇下贝齿洁白,光泽细腻清润。
让人看着,便不由得想要一亲芳泽。
王元瑛别?开了眼,觉得今日阳光格外?刺挠。
“难道,”贺兰香明知故问,小?作惊讶,“王都尉觉得,是我在勾引令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