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松茗被白云升突然爆发的怒气吓了一跳,卢诗臣问出这句话他下意识结结巴巴地回应:“吃、吃饱了。”
“卢医生,你是嫌活太长了啊?”听完了全程的白云朵一边给他结账一边吐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哥以前干什么的,你还非得去挑战他的底线,你这么想在轮椅上度过下半生啊。”
“我哪知道他这么冷酷无情,这么快就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了,哎,我真可怜啊,”卢诗臣阻止了李松茗拿钱包的动作,“我请你吃饭哪有让你结账的。”他直接用手机支付了,然后跟白云朵说了声再见。
“你还真沉得住气,”卢诗臣笑道,“我每次带新人过去吃饭,在店里就忍不住问起来了。”
李松茗倒也不是没有好奇心,只是不论人长短是从小到大耳提面命的教育之一,因此他很多时候是好奇也不多问,方才问卢诗臣是不是常来这里吃饭已经算是冒昧了。
但是卢诗臣的确总是让人很好奇,即便李松茗对他心怀偏见,依然会觉得好奇,李松茗不知道自己的好奇到底是出自对发生在卢诗臣身上的那桩充满充满不光彩的旧闻的,还是对于卢诗臣本身的。
吃完了饭,卢诗臣又很自然地提出送李松茗回家。
“您下午做了那么长的手术也很累了,我自己坐公交回去吧……”
“没事,也没有累到送后辈回家的力气都没有,今天要不是我你应该也早就回家了——走吧,再这样下去可就更晚了。”在路边略微昏暗的灯光下,卢诗臣很绅士地给李松茗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回首朝李松茗笑了笑,“上车吧。”
卢诗臣姿态并不强硬,恰恰相反,他看起来很温柔随和,但总是很能营造出一种让人难以拒绝的氛围。
李松茗最后就像来吃饭的时候一样,还是无法拒绝地再次坐上卢诗臣的车。
“你住哪里?”上了车后,卢诗臣问道。
李松茗报了地址之后,卢诗臣说:“住得有点远啊,坐公交应该要挺长时间,上班很不方便吧?”
“是暂时住在朋友家里的。”
“没申请宿舍吗?”
“医院说宿舍已经满了,不过已经找好了房子了,准备这周末就搬到附近。”
“那挺好的,”卢诗臣说,“不过医院这边房租都挺高的吧,是你还在实习期,手头上宽裕吗?”
“医院会提供住房补贴的。”
三院原本是提供宿舍,但是现在宿舍名额已经满了,李松茗他们这批新进来的医生都只能自己找住处。李松茗之前在别的医院实习的时候工资很低,基本上月月都光,也没有怎么存下钱来,好在三院对没申请到宿舍的医生是提供住房补贴的,否则李松茗就得张口跟爸妈要钱了。
路程确实有一点遥远,即便是开车,也开了得有半个小时。卢诗臣便一边开车一边和李松茗闲聊,问一两句他在学校的生活,仿若普通校友或者前辈那样,谈论起来医科大的某片湖某棵树,某位教授近乎偏执的小习惯,某个食堂难吃的奇葩菜式……晚风从开着的车窗里吹进来。天早已经黑了,一路上灯火通明,李松茗偶尔侧头看卢诗臣的时候,看见街边的灯火如水流一般忽明忽暗地蔓延过卢诗臣的脸,仿佛动态的油画一般。
一切氛围都太寻常了,寻常得李松茗难以将眼前的卢诗臣和传闻里那个卢诗臣对应起来。虽然和卢诗臣相处还没有超过二十四小时,那些标签性的东西已经渐渐在从卢诗臣身上被撕下来,卢诗臣渐渐在这些寻常中成为一个很生动的、个体的人。
李松茗想,或许……卢诗臣并没有传闻里那样不堪。
两人闲聊间,卢诗臣已经将李松茗送到了住处。原本卢诗臣打算将他送到楼下,但是小区外来车辆登记太麻烦,最后便作罢了。李松茗在小区门口下了车,跟卢诗臣道了谢。
离开之前,卢诗臣再叫住李松茗,说道:“昨天我走得太急了,忘了给你留个电话,”他报了一串数字,“记一下吧,生活上工作上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讲,不要客气。”
李松茗慢半拍地拿出手机,卢诗臣再念了一遍,“记下来了吗?”
“记下来了。”李松茗说。
“晚安,明天见。”卢诗臣笑着和李松茗挥了挥手,然后发动车子离开。
李松茗只来得及匆匆地应了一声“晚安”,然后看着他的车消失在夜色里,才转身走进了小区。
第5章很好看
告别了卢诗臣之后,李松茗回到了住处。
李松茗现在是暂时借住朋友岑一飞家中的。岑一飞是李松茗在鸿医大读研的室友,两人关系不错。岑一飞是本地人,李松茗刚刚应聘到三院,没申请到宿舍,匆忙之下没有住处,还是岑一飞收留了他。
李松茗进门的时候,看到岑一飞正在沙发上,几乎是躺在沙发上,拿着笔记本电脑疯狂打字,估计又在赶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