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要和辛旗独处八个小时,还是在火车、大巴这种封闭的空间,闵慧立即紧张得喘不过气来,觉得无处可逃。
幸运的是,一上火车她们发现车厢里坐着一群大学生,人人手里拿着一个印有“野花湖风景区”字样的购物袋。大概跟他们一样,刚从野花湖风景区渡假归来。
对面坐着的两位男生便是其中一员,看年纪应该是大四了。一位姓唐,身形魁梧、长相帅气,穿着薄t,露出一身的健子肉,感觉是体育系的。另一位姓钱,是他的同学,中等个头,有些虚胖,戴一个黑边眼镜。
见辛旗与闵慧坐定,他们掏出两幅扑克打牌,问想不想打升级,闵慧欣然应允。
从这里到哈尔滨,有四个小时需要打发,还有什么比打扑克更能浪费时间的?
“抱歉,我没法参加。”辛旗说,“我没打过升级。”
“桥牌呢,会不会?”闵慧问道。
“桥牌会。”
“升级很简单的,我来教你,”闵慧将两幅牌从盒子里抽出来,“包你一学就会,一打就上手。”
见辛旗不会打,还要现学,两个男生都有些不乐意,问他可不可以与后座的男生换一下,只用闵慧一人参加就好。
“不用。”辛旗说,“我学得很快的。”
闵慧花十分钟向辛旗介绍了一下基本规则和打法,然后两人搭档与两个男生玩了起来。
姓唐的男生很健谈,见闵慧长得不错,身材又好,忍不住偷偷地打量她,各种找机会套近乎。闵慧发育较早,初中开始就被男生追求,倒也习以为常,不以为怪。
开始的时候进展缓慢,辛旗还处于菜鸟阶段,不大懂得配合,他们还在打6,大学生们已经打到j了。但辛旗学得很快,边打边琢磨,两人迅速翻盘,只花了一个半小时就打到了a。
男生们不服,四人重新开始。
打了一会儿,辛旗进手出红桃q飞牌,闵慧立即猜出他手中有红桃单k,自己手里有红桃a、j,因此红桃对10是大牌,随即用红桃a盖过,打出红桃对10。辛旗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谢之。其实闵慧从第一张牌开始就注意分析计算辛旗的每一次出牌,而不是只顾着打自己手里的牌。对于闵慧的思路,辛旗亦是神速摸透,递出去的牌也总是她想要的,关键时刻绝不掉链子。两人配合默契,势如破竹,很快攻下第二局。
“姐您真厉害!”唐姓男生对闵慧的牌技肃然起敬,“一定是学理工的,对吧?数学特好,是不是?我猜您是哈工大的?至少是研究生?我们这几个都是机电工程系的。姐,您现在是上班还是读书?也在哈尔滨吗?咱们加个微信吧?欢迎有空到我们学校来玩,大家找机会多多切磋。”
这么多问题随便回答哪一个都会泄露机密。闵慧摇头一笑:“打个牌还要上大学?打多了不就熟练了。”
“在我们学校,女生会打的真不多。”唐姓男生掏出手机,见闵慧看着别处,便用眼角的余光在她的胸前扫来扫去。
“那是因为我们大学根本就没几个女生好嘛。”他的同伴更正道。
“我只是记性好,比较能够记牌、算分而已。”闵慧一个回头正与他的视线相撞,发现衬衣胸口的一粒扣子不知何时脱开了,不禁一窘,当着一群男人的面,也不好扣回去,只得假装捂住水杯,将它挡在自己的胸前。
“太谦虚了!姐您就是个天才!当之无愧的天才!”他故意带着港腔,有种周星驰式的夸张,闵慧心中不快,总觉得其中有调戏的意味,但不想惹事,只得笑笑。
“姐您教教我,收我为徒吧!”见闵慧不表态,他又碰了碰辛旗,“这位大哥,你是她的男朋友吗?帮我说说?”
辛旗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喝着矿泉水,这时才抬起头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不用叫我大哥,叫我姐夫就可以了。萍水相逢,打牌不过是为了解闷,她没有微信,也不收徒弟——”
唐姓男生见辛旗脸色不对,仗着自己人高马大,也不放在眼里,对着闵慧嘻嘻一笑,掏出手机点开微信:“姐,扫个码呗。”
“我真没有微信。”
“姐,您这是上坟烧报纸——骗鬼呢?这年头谁不用微信啊——”
辛旗忽然将他的手机往桌上一扣,冷冷地站了起来:“她已经说了,没有微信。”
“大哥我跟你说话了吗?”唐姓男生也站了起来,顿时比辛旗高了半个头,手指在他的胸口上很挑衅般地戳了戳,“牌友之间交流一下牌艺怎么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我姐还要你来替她做主?我看——”
“嘭!”辛旗一个右勾拳打出去,正中他的鼻梁,男生的鼻血立即涌了出来。
看见同伴被打,姓钱的男生不乐意了,拿着手里的玻璃水杯就往辛旗的脑袋上砸去,辛旗见状一闪,水杯砸在行李架上,“砰”地一声碎了,玻璃渣掉了一地,有几个碎片划在辛旗的脸上,出现两道血痕。
“妈的,你敢打老子!”唐姓男生一把扯住辛旗,正要挥拳,被辛旗抢先,脸上又挨了一下,嘴角破了,痛得“嗷嗷”乱叫,“小四、小丁——跟我扁他!”
坐在前面的同学一听呼唤都向这边跑来,一群人眼看就要打起来,闵慧大吼一声:“住手!再打我报警啦!”
旁边的顾客连忙过来拉扯,辛旗还不肯罢休,被闵慧死拖硬拽地拉到车厢门口:“辛旗,别打了,马上要到站了。拿好你的行李,站在这别动。”
“现在的大学生都不懂得什么叫作公序良俗吗?”辛旗怒道,“不行,我得跟他说说,教育教育他!”说罢又要往回走,被闵慧死命地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