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那个呗。”
住院部的护士们都认得周如稷,都知道她是周如稷的前妻,也一直以为苏全是他们的儿子。如今突然来了一个辛旗,自称苏全的生父,却与闵慧关系冷淡,立即成了住院部的头号八卦。
特别是辛旗又这么作:一会儿来个厨师,一会儿来个助理,苏全的病房里堆满了各种美食、玩具——仿佛是向全世界宣布自己是他的亲爹。
“辛旗呢?”闵慧问道。
“在活动室。”
“活动室不是十点就关门了吗?”
“他特地去要了一把钥匙,说是白天都在陪孩子,孩子睡着了他得工作一下。”
闵慧笑道:“他可以在病房里工作呀。”她自己就是这么干的,一边陪苏全,一边写程序,深更半夜无人打扰,效率还挺高的。
“说是电话会议,怕吵醒孩子。”小秦说,“他每天这个时候都在活动室,因为北美那边正好是上午。”
活动室在走廊的另一端,里面放着几组帆布沙发,东边的墙壁上挂着一个六十寸的彩电,闵慧很少去,因为比较吵。
刚走到门边,忽然“砰”的一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重重地掉在地上。闵慧连忙推开门,见辛旗在地上踱来踱去,一脸通红,好像刚发完一顿脾气。
再看看四周,并没有别的人,也不知他是向谁发火。
掉在地上的是他的手提电脑。
闵慧将它捡起来放到桌上,轻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辛旗仍旧在她面前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
“对不起,我来晚了。”闵慧说,“你有事的话可以回去了。晚上我在这里陪苏全就好。”
苏全的睡眠很轻,有点动静就会惊醒,醒时必要哭闹一翻,要哄很久才能睡着。手术之后伤口疼痛,这些小毛病就更加严重。所以陪他睡觉是个苦力活。有时候闵慧哄完了他,自己就怎么也睡不着了,瞪着眼睛看天花板直到天亮。
“正在谈判,最关键的时候,电脑坏了。”辛旗的样子咬牙切齿,也不知是跟谁较劲,“早一分钟没坏,晚一分钟没坏,坏得正在点上!”
他围着一张桌子,像只困兽一般不安地转着圈子,一会儿顺时针,一会儿逆时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军机大臣,正在思考着什么重要战略。
“怎么坏的?什么地方坏了?”闵慧问道,“是病毒吗?”
“不知道,没解释,就是一片蓝屏。”辛旗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好像她的到来打断了自己的思路,“我想用手机打开一份云端的共享文件,它偏偏存在dropbox里面,大陆这边屏蔽了,根本打不开。”
“你能坐下来吗?”闵慧柔声道,“别这么走来走去的,眼晕。”
他顿时被激怒了:“youknowwhat,这一切都是因为遇到了你!”
“……”
“我只是应邀参加个酒会,就看见你坐在别人的大腿上。见你被人家太太整得太惨,一下子没忍住就帮你救场。结果你突然告诉我有个儿子,已经三岁了!”
“辛旗,caldown……“
“你知道我有先天性心脏病,就没想过他会遗传?我就不明白了,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大家说好了一刀两断,为什么不能清空自己,继续人生?为什么非要生下他来遭这个罪?一个三岁的孩子做这么可怕的手术,你能想象他的恐惧吗?这相当于一场酷刑!你怎么忍心,又怎么舍得?这些后果你从来不去想吗?你是猪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