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姚家破门,其余几家或多或少吃了点好处,他们可不想这么早吐出去。
祁桓孤身走出王宫,神色一如往常,似乎这些荣耀与非议他都不放在心上。
“去鉴妖司。”他淡淡对景昭说了一声。
马车徐徐行进,祁桓端坐其内,摩挲着冰冷的虎符,微敛双眸藏起万千思绪。
自武朝开国至今,他是唯一一个同时拥有虎符与鹤符的人。
虎符驱百万雄兵,鹤符驭八千仙鬼。
任何人得其一都足以睥睨朝野,而兼得二者,若有不臣之心,便足以祸国。
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三年前人人都能践踏一脚的奴隶,如今成了所有人羡慕又畏惧的对象。
大概没有男人会不为权力而兴奋,但筹谋多年的东西到手,祁桓此刻眼中却分外沉静,这样的大权在握,丝毫未能动摇他的心神,冰冷的虎符,甚至不如枕边轻浅的呼吸那样让他大失分寸。
“大人,到了。”景昭的声音打断了祁桓的思索。
车门被轻轻推开,祁桓自阴影中走出,景昭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说道:“大人,王姬出门了……她给苏家小姐递了帖子,约她到畅风楼一叙,要不要派人阻拦?”
祁桓动作不着痕迹顿了一下。
“她想做什么,无须阻拦。”祁桓低声说道,“让人暗中保护好她。”
景昭愣了一下,看着祁桓的背影,心中暗忖——司卿大人对王姬可真够纵容宠溺的。
不过王姬对司卿大人的态度却十分古怪,比司卿大人的心思还让人捉摸不透。
景昭跟着祁桓进入鉴妖司,分立两旁的官吏恭谨地垂首行礼,祁桓目不斜视地越过众人,进入独属于鉴妖司卿的密阁。
上一任司卿姚泰在位时,鉴妖司管理松散,人浮于事,有不少贵族倚仗家族势力,在鉴妖司中安插一个职位,作威作福,唯独不做实事,因此鉴妖司臭名还大于恶名。上峰如此,僚属必然懈怠,有能力的异士也心灰意冷,鉴妖司只剩下一些因私废公以权谋利的小人。
若非如此,也不会酿成夜宴台妖袭惨案,而事发之后,更是久久未能破案,这才给了祁桓立功的机会。
祁桓当年便是靠着这件案子上位,是他找到了妖族下毒的手段,抓住了姚家通妖的证人,凭着鸢姬的口供罗列姚家九大罪状,证据确凿,罄竹难书。他将这份罪证送到太宰手中,一举端掉了整个姚氏家族。朝中顿时空出了不少肥缺,七大家族看红了眼,每日廷议便是为这些职位人选争执不休。而这时太宰提出立祁桓为鉴妖司少卿,也没有什么人反对。
鉴妖司少卿,听着官位虽高,但懂的人都懂,职务再高,只要挂副,便是个用来替上峰办事顶罪的劳碌人罢了。没必要为这种小事与太宰作对,损害自己在别处的利益。
那时没有人能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奴隶少卿,竟有那般野心与魄力,在不久的将来成为鉴妖司卿。
而如今的鉴妖司在他的治下,真正恢复了它该有的职能与威慑,自上而下行事迅疾,守卫森严,令人族与妖族都闻风丧胆。
等贵族们回过神来,鉴妖司已经彻底为祁桓所掌控,他们再难插入一根头发丝。
现今的鉴妖司,完全是祁桓的一言堂。三年前的姜洄凭着鹤符可以自由出入的密阁,如今是祁桓的办公之地,未得祁司卿允许,任何人无法进入。而司卿令,鹤符,乃至两枚少卿令符,都在他手中。
祁桓目光扫过书案上的几枚令符,修长的五指按上其中一枚,轻轻推出。
“景昭,即日起,你便是鉴妖司少卿。”祁桓淡淡说道。
景昭闻言惊讶抬头:“我?可是……”
“没有可是。”祁桓打断了他,“不要质疑自己的能力,更不要质疑我的判断。”
景昭眼中压抑不住激动的波光,下跪行礼,双手高举过头,接过沉沉的少卿令符。
“属下遵命!定不负大人所托!”
“你要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你自己,不是为了我。”祁桓沉声提醒道。
景昭神色一凛,端正了容色,眼神越发坚毅。
“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