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浑身一震,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朝蒋宣看去,发出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蒋卿……宗将军,宗将军所说的,可是真的?”
蒋宣看着我,又看了看宗泽,更是看了看远处的汪伯彦,最后沉默着,没有说话。
我有些失控,从赵构失踪,到岳飞出事,又到现在的近卫叛变,一个上午,接二连三,此刻已经有些失去理智,上前一步,扯住他的领子,喝问道:“说!究竟是为何?”
蒋宣依旧沉默不语,我哼了一声,一甩手,心痛如绞。
定了定神,回过头,盯着蒋宣,一字一句的说道:“蒋卿,你跟着朕多日,若是你肯说,朕从宽发落。若是你执迷不悔,可别怪朕不念昔日情面!”
蒋宣干脆闭了眼,脸上路出一股倔强之色来。
心中一横,哼了一声,朝远处的一名士兵下令:“你去,将刑部的秦大人找来!”
那名士兵立刻去了,我仍旧不甘心,蹲下身,对跪着的蒋宣说道:“蒋卿,你当真什么都不肯说?”
蒋宣到此刻,缓缓的睁开眼,看了我一眼,面色惨白,过了一会,才道:“臣于节有亏,请陛下赐死!”
我哗然起身,一甩袖子,哼了一声,看着已经前来的秦桧,泠然道:“把他带走!秦卿去,好好的问上一问!”
将蒋宣押走之后,我的心中更是不安,看着汪伯彦在一旁,没有丝毫神色慌张之态,也不知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抑或,是我多疑了?
不,不会,一定不会!
更是担心岳飞,不知他究竟怎么样了,听宗泽说道午时便会有岳飞的消息传来,我干脆就在这城墙上等着,所有的人,都要给我在这城墙上等着,哪里都不要想去,什么小动作也不要想搞!
等到太阳照到头顶的时候,城外有一骑踏着冰雪飞奔而来,到了城门口,我连忙下城,前去探看,又是一名禁卫军,是曾经随我一同出内城作战的王瑜。
王瑜下马行礼大礼之后,从怀中取出火漆金印,交付与宗泽手中,又对了暗语,便被宗泽安排着去休息用餐了。
宗泽将封了火漆的信递到我的手上,我拆开火漆,心中碰碰直跳,只入眼看到那一个个苍劲有力,工整四方的小楷时,心中才放下心来!
果然同岳飞奏折上的字一摸一样,只有短短的八个字——完颜宗望,死于枪下!
一时惊喜交加,不知该如何是好。
完颜宗望,金兵的东路军统领,完颜阿骨打的二儿子,能征善战的一员金兵大将,被岳飞干掉了!
过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
果然不负我望,错,是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将岳飞的来信递给宗泽,又传遍全军。
人人皆欢呼!
让王瑜给我,将经过仔仔细细的全部叙述一遍,一丝也不能落下!
站在城墙脚下,有些眉飞色舞的开始讲述。
开头说的,同蒋宣说的一模一样,骑兵步兵交替骑马,到得新乡的金兵大帐处,却并未射杀岗哨,只是派了两名轻功不错的高手偷偷溜到了金兵大营,那两名高手去了即刻就返,将看到的内容尽数告知岳飞。
岳飞这才知道,原来金兵早已有了准备,唱了空城计,正等着自己前去偷袭!
于是便令人射杀岗哨,又派了百十来骑兵,背后拖了树枝,伪装成大部队冲了进去,果然一冲进去,漫山遍野的就是火箭射过来,紧接着又看见有人准备在大营出口点火,那些人还未走到大营,便已经被射杀,营帐中的火越少越大,骑兵速度奇快,根本困不住,待到骑兵从营帐中冲出,金兵的大营已被烧毁十之八九,而骑兵仅仅损失了数十人,全身而退。
金兵虽然提早埋伏,可人数却不多,只有不到一千人,从山林处冲将过来,将那百十名骑兵团团围住,岳飞一马当先,金鼓之声大作,趁着夜幕的掩映,金兵只听得到处都是战鼓声,根本不清楚到底来了多少人马,只见四处都是宋兵的影子,一个个又都勇猛异常,便且战且退,朝黄河退去。
岳飞一路追击,到得黄河边上,金兵已经渡河,追之不上,只有完颜宗望带着数百名金兵断后。
一场血战,完颜宗望被岳飞刺落马下,当场身亡。
金兵见主帅身亡,四处逃散,甚至连劫掠来的粮草,都尚未带走。
了解了岳飞的战况,我总算是放下心来。
他根本不用我操心,以后,他说什么,我只照做就行了!
那么,剩下的事情,我也需要办一办!
汪伯彦按兵不动,找不出岔子来,手下更有人,没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没办法办他。
看来,要从另外一条路子入手了。
这条路子,让我有些心痛,可是却不得不如此!
那就是蒋宣!他绝对不可能是金兵的奸细,否则,在金兵围成之时,我就已经死了千百遍了!
那么,他会是谁的人?
为什么要调走宗泽的部队?
答案不言而喻。
刑部的大牢不同于别处,基本上是只进不出,你所能想象的,最可怕的地方,也比不过这里。
汴京本来不是潮湿的气候,可这大牢中,阴冷逼人,在一堆噼里啪啦的炭火的燃烧下,秦桧的一张脸显得尤为白皙。
我皱了皱眉头,看着面前架子上已经不活不死的蒋宣,问秦桧道:“怎么还没问出来吗?”
秦桧见我来了,先是一愣,而后连忙带着我去了刑讯室旁边一间比较洁净的隔间,等我坐定了,这才回话:“这家伙嘴硬的很,什么都不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