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铜镜往里走,一根形状奇怪白色木头横放在面前,左右两端架在墙壁上,上面挂着六件戏服,一眼望过去,五颜六色都有。
小孩撩起宝蓝色戏服一角,戏服针脚细密,触手柔滑,是极为上乘的好料子。
他从左到右仔细看了半晌,除开红白二色戏服外,便是宝蓝,葱绿,鹅黄,珠灰四色戏服。
深红色戏服挂在木头中央,上面绣着龙凤呈祥的花样,摸上去,宛若天边的云层般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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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龙凤的眼睛互望着彼此,绣这两件戏服的人手艺很好,只是虚虚的打量了几眼,胸腔中竟会生出一种恭贺祝福的情绪来。
而白色戏服上面什么都没绣,是一种类似于纯白的颜色,看着比雪还要白,只看一眼,哀恸之心顿生。
小孩兴奋的咧开嘴,像现什么好玩的东西一般,左看右看舍不得出去。
挂着戏服的白色木头有些地方凹一点,有些地方凸一点,小孩踮起脚,想要触碰木头,却怎么也够不着。
他在后台环视一眼,搬来角落里的一把红木椅子,站在上面,成功碰到了白色木头。
触感冰凉,又有些油润。
许多块凸起的节点紧紧镶嵌在一起,小孩看着,莫名觉得有些像人的手骨与腿骨,而且还不是一个人,至少有两人。
这跟木头很长,算上人的骨头数量,小孩越看,越觉得这是两个人的手骨与腿骨连接在一起,如下面挂着龙凤呈祥的戏服一样,不分彼此,融为一体。
“美吗?”
有人在说话。
小孩后背凉,漆黑的眼珠缓缓转动,他回头,是一个身段很长的男人,半张脸不知被什么东西灼伤,有些瘆人。
真像一个刚从地里挖出来没有刮干表皮的紫薯,小孩想。
男人缓缓走近,被红肿皮肉挤压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美吗?”他再次重复。
“美。”小孩点头,“绝无仅有的美。”他无法否认,这里的一切既离奇又美丽,处处透着诡异的气息,也处处散落着巧夺天工的玩意。
譬如气派房间外的那对龙凤,以及这里的戏服。
美极了。
得到满意的答复,男人笑了起来,半张脸皮肉肿的几乎要爆出来,他却恍然不觉,回到角落里蹲下,抱着地上的凤冠金钗神色怀念。
小孩后知后觉是自己把男人的椅子搬走了,他快的扫了一下戏服,随手扯了一件珠灰戏服,又把红木椅子放回到男人旁边。
男人没有反应,半张脸埋在凤冠里,凤冠上的金丝点翠陷入他的脸里,溢出黑红色的血液,染红了冠顶腾飞的凤鸟。
画面开始闪烁,如铜镜被打碎,有什么东西要出来,小孩呼吸一滞,心中有些后悔搬了男人的椅子,这人应该就是老板所说的管事老张。
没有犹豫,小孩快步跑出后台,在撩起红绸出去的一刹那,男人的身影变得虚无,有一个疯狂的脸孔骤然撕开虚无身形,观其样貌,是容貌未被毁的男人。
那张脸上染着血,神情扭曲在一起,出凄厉的怪叫,“你死也得听我的!”
小孩一出来,所有人都立刻退了一步,他在里面实在是待的太久了,没人知道现在出来的是原先的人还是鬼?
小孩完全无视众人的反应,扬了扬手中戏服,“该你们了。”
第二位是卷男,壮汉连忙推他。
卷男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站起,心里不断给自己鼓着气,在拉开红绸的时候,一道声音突然响起,他吓了一跳,一回头,是顾燕。
她在不远处笑得温柔,“郎君别怕。”
卷男稍感安慰,讪讪一笑,在他半只脚踏进后台时,轻飘飘的声音再度传来,似是之前忘了,连忙补充,“郎君记得离管事远一点,老板交代过的。”
卷男的心都被她这一嗓子给揪紧了,他慌乱的眨了眨眼,一抬头,正对上角落里的一张脸。
是管事老张!
卷男身体僵硬,胸腔中的呼吸一滞,在老张不一语的注视下,他只觉得双手双脚已经不是自己的。
不知僵了多久,卷男终于动了,他敛声屏气朝着里间走去,在途经铜镜时,上面的白绸不知怎么一滑,落了下来。
卷男双脚一软,直接跪了下去,地上尖利的钗寰抵着他的膝盖。老张幽幽地坐在椅子上,偶然瞥来一眼,然后不感兴趣的移开。
卷男勉强稳住抖的手臂,拂开钗寰从地上爬起。接着,就对上了铜镜里的一张脸。
铜镜很清晰,泛着暖光的镜面在红色墙壁的照映下,出骇人的橙色光晕。
如天边残阳的光芒,却丝毫不显得那张脸温婉,反而愈加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