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就一个儿子,五个姐姐还有好几个姑妈帮衬,一家出一样也就凑齐了。
褚母打听到的是,今天是吴家和郭家往小两口新家添置大件的日子。
这样的热闹,她不压一下,怎么能出口恶气?
因为她太了解家属院里的风气了,住在一栋楼,女人们比衣服比工作比工资比家世比男人比孩子,这让人大出风头的彩礼自然也是其一的!
不光她来,还让儿子将准儿媳请来了。
刚到楼下,朱芸眼睛不由地一亮,突然有种三国时期的热血沸腾,三路人马齐聚在一起,视线无形中就大战了五百个回合。
她爱漂亮的性子深入骨髓,哪怕她每天在食堂上班,还全身武装,可是她穿衣打扮却一丝不苟。
红白格子收腰半袖衫,藏蓝色过膝棉裙,白色高筒袜,黑色带扣袢矮跟网编皮凉鞋,乌黑半长的头发编织成松散的蜈蚣辫,绑上俩自制的太阳花头饰。
她带着原色大沿草帽,草帽上系了碎花蝴蝶结,整个人文艺得不行,像是穿过夏日朦胧热气,从几十年前步来的军3阀在校生千金。
更别说她皮肤白皙滑嫩,五官精致漂亮,眉眼弯弯笑起来,还有对温婉的梨涡,任由谁瞧了都能看痴了。
“哎呦,”王老太太远远地瞧着熟悉的眉眼,就热情地奔来,“这就是我那个文工团最漂亮的媳妇儿吧?比照片上还好看呢,真是俊呐,瞧这皮肤白得跟雪花似的……”
褚申宇将人往后一挡,眼皮不悦地抬起看向王显兵:“王工,你什么意思?”
王显兵也是一愣,扯住老太太,指了指听见热闹下楼的人:“娘,林瑾在那呢?”
林瑾穿着一条碎花裙子,因为吃的不好,人消瘦憔悴得紧,颧骨显得尤为突出,一头及耳短发有些毛糙枯黄。
四五个月的肚子将裙子撑起半圆,她一手扶腰还刻意挺着,倒是没有一点原来的洋气劲。
老太太瞥了眼嘟囔句,“不是说最漂亮的吗?”
褚母也吃了一惊,不过她之前细细看过朱芸的眉眼,再瞧着对其的维护劲,顿时拉着人手笑得眉眼舒展,“这位老同志您认错了,这是我家儿媳妇朱芸,就住在你们对门。”
什么玩意?
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抱着孩子跑来看热闹的家属们,这是黑猪飞飞?
而当初已经见过朱芸一次的人,忍不住对旁边的人说道,“这下你们信了吧?猪飞……不对,小朱大厨是个大美人,听说当初王工的娘,就是因为她乡花的名号,才上门提亲的。”
“比林瑾漂亮不知道多少倍,看来王工对林瑾是真爱呀。哪个男人能抵抗住小朱大厨的美貌?连我这个屁股后面一窜娃的妇女,都恨不能将人搂入怀里呢。”
“难怪褚工这个高岭之花突然宣布要结婚……”
听着大家伙对朱芸容貌赞美的话,褚家母子俩与有荣焉,但是王显兵、吴泉水、郭梅云、林瑾以及王老太太瞪着朱芸,明显还不能接受这个大变活人的事实!
五零年代糟糠妻(37)
朱芸轻笑着先跟褚母打了个招呼,然后侧头看向目瞪口呆的王老太太,“王大娘,来伺候城里儿媳妇了?”
她呀,最喜欢捅人软刀子了,刚继承原主身体的时候,就给王老太太寄了一封厚厚的信,上面详细阐述了面甜心苦的城里媳妇儿vs劳苦功高的农村婆婆不得不说的事儿。
林瑾不是最爱面子功夫吗?
她就将林瑾的面子功夫全部给曲解了,到时候瞧瞧王老太太沉寂多年的火山如何喷发。届时,大孝子王显兵怎样战队?
一边是孝道,一边是爱情,头上还悬挂着前程大刀,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让天线宝宝给自己二十四小时直播对门了!
一听伺候,王老太太就要炸毛了,伺候也是儿媳妇伺候她。
哪怕这是她来城里的事实,也不能这么说。
谁叫原主性子面,将老太太惯出一大堆的坏毛病来。
“我儿子喊我来享福的,”她雄赳赳气昂昂地哼着。
“不能吧?”朱芸吃惊地问道,“林瑾同志都怀孕五个月了,一直吃不好饭,之前还说花四五十块钱雇个保姆做饭伺候呢。回头请您来了,难道不是……”
老太太脸一黑,侧头瞪着自家儿子,“四五十块请保姆?”
她其他的不在意,在意的是钱数,自己哪点不如保姆了,咋就工资被对半砍了?他们对自己走亲情价,问过她同意了吗?
“妈,那是人家大领导,我跟林瑾才拿多少的工资?咱们这一溜的家属谁家请得起保姆?”王显兵低声哄着。
老太太也点点头,确实,自家儿子是厉害,但是城里人厉害得多了,而且这里不比农村,吃饭穿衣样样花钱呢,所以她连咸菜都抗来了两缸子。
可是朱芸很疑惑地拆台:“咦,我听说林瑾同志一个月五六十块钱,王工也能拿到一百多块呢,咋就请不起呢?”
如果不是林瑾花钱大手大脚,每季都要买衣服买化妆品,还得各种奶粉麦乳精地解馋,在普通家庭一百块都能养七八口人了。
更何况钻到钱眼里、精打细算、刚从乡下来的老太太!一个月小二百块钱,叫“才拿多少钱的工资”?他们还想拿多少?
自家儿子一心扑在工作上,肯定对钱没有概念,是这个城里小儿媳妇把持着钱,不乐意孝敬她这个老婆子!
王老太太的脸拉得老长了,阴恻恻地看向林瑾。
大院里的人也都抱着膀子看热闹。王家太爱面子了,光是瞧老太太那倒三角小眼睛,众人已经能预料到未来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