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程之逸正在陪着时晨拆昨天的玩具。
“我爱你!”
没有任何铺垫,时鸣侧着身子盯着眼前输液管里的液体,一字一句地又重复了一遍:“程之逸,我爱你!”
这句话就像带着时鸣灼人的温度附在了程之逸的耳边,像一股滚烫的热流贯遍全身,他酥麻地浑身微颤。程之逸面对他这样赤诚地告白,还是和六年前一样,有些害怕,带着闪躲。
时鸣却并不打算放过他,他的话语像带着烙印,是惊魂未定后无处安放的紧张,也是压抑了多年死寂的心湖狂浪翻涌。
“没开免提吧?旁边有小孩儿怕他听到不好!”时鸣提醒着,“因为我还想说,我想和你做丨爱,就现在,格外想。”
程之逸有些跟不上时鸣这种跳跃的思维,前一秒还在倾诉着柏拉图式唯美的爱情,下一秒又跌落到肉体地渴求里,但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问了一句:“鸣,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这句话没有太多的焦急,只是很普通的询问,和他的性格一样,漠然冷淡。
时鸣立刻岔开话题:“没什么,随便逗逗你,没想到程老师居然会送我花,鲜花不及你瑰丽,我的老师,中秋快乐!”
尽管时鸣这几句语气轻松,可程之逸挂了电话有瞬间的不安,好在时晨玩着遥控飞机在客厅里玩,很快涤去了他的不安。他刚要起身准备中午的饭菜,唐烬打来了电话。
“少爷,昨晚百罗会所忽然被乾里派出所的民警封了起来,说是例行检查。”
自从程之逸听时鸣说过赵芯璐就职的地方就是百罗会所后,他特意安排人注意这个会所。他问:“例行检查不可能只查这一个地方,除非接到了举报。”
“没人举报,其实是警方布控抓人,据说昨晚还死了一个警察,会所里的人还听到了枪声。”唐烬只知道昨晚是乾里派出所出警,“今天治安和派出所都入驻了会所,开始调监控侦查,会所已经被封了。”
“这个百罗,到底是谁的遮羞布!”程之逸想了想又说,“去查查他们的老板,董辉。”
会所里有人携带枪支,以及持枪伤人,这些和之前赵芯璐的死不会只是单纯地巧合。程之逸已经做好了下午去这个会所一探究竟的准备,看看他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
时鸣等着输完血,身上虚弱地站都站不起来,他忽然想到程之逸应该是给自己寄了花。他给门房大爷打了过去要他替自己签收一下,顺便告诉他是什么花。
门房大爷回电的时候,乡音里带着不悦:“时队长,这是你的花吗?总共一千一百二十三朵,是你的吗?我门房放不下,你看要不要给你送到刑警队。”
时鸣忽然想笑,1123是他的生日:“不会都是红玫瑰吧!”时鸣不喜欢红色,但他不确定程之逸知不知道。
“不是,黄色。”大爷有点不耐烦,“到底怎么办?”
“送,送到刑警队,谢谢了!”时鸣疑惑着,为什么在中秋节送自己“黄花”?
这么多花,刑警队得双开门才搬了进来,所有人都在办案区,花就被放在了门口。在这样的紧张的时刻倒也有些滑稽的可爱。
侯明就坐在审讯室,低着头,温沁彤抱着她那超大号的水杯目不转睛地盯着侯明,邵允琛正在播放着昨晚录音的内容。
侯明一言不发,他连想开口的意思都没有。
“你想死吗?”温沁彤并不像邵允琛这样有耐心。
侯明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她,对方又说:“如果你想死,那我也不问了。你如果不想死,你已经来了趟公安局,一旦离开这个审讯室,无论把你关在哪儿,对方都会想方设法地找到你,然后,杀了你,你要试试吗?”
温沁彤很直接地点名利害,这让对方的眼神终于有了变化。邵允琛见状,也补充道:“所以我昨天在你挂断电话立刻抓你,不是单纯因为掌握证据抓你,而是因为你的确有被害的危险,我们在和他们抢你的生命。你只有24小时,从凌晨到现在已经浪费了8个小时,余下的时间如果你不说,我们可以放你走,可到那时,你可能连坟头都没有来得及选好,就死得不明不白了。”
其实从侯明昨天想圈钱跑路的行为看,他本身就不是卖命的人,很明显是为钱所诱。这种人其实很好问。
果然没再坚持几分钟,侯明叹了口气开始交代起来。
时间追溯到今年的七月份,侯明那时候还算无业游民。当初从大学毕业后到市医院规培,和医院签合同的时候,不出意外地落选了,后来又去小门诊卖药的时候,由于私自加价卖处方药被发现,很快也被开除了,侯明彻底断了找工作的念头,每天到乡下给人游医,随便骗点老百姓的钱。
直到今年七月份他无意中听到看守所招聘驻所医生,打算去试试。可入职之后,微薄的薪水根本撑不起他“高消费”的生活,也是那个时候一个叫“尹达丰”的人联系到了他。
“尹达丰?”邵允琛反问,“你昨天联系的那个人就是他?”
“对,我们没有见过面,一直都是电话联系。他说他愿意付十倍的工资给我,只是有时候他可能需要给里面的人送些东西,有熟人在好办事。”侯明继续说,“当时我觉得一是自己缺钱,二是只送些东西也不犯法,所以就答应了。”
邵允琛和温沁彤对视一眼,七月份安排入所,说明段昀一的事这个人的确脱不了干系。
“后来,直到上个月底,他忽然让我给一个人叫邱浩霖的人伪造病历,发病和我下监的时间一早就定好了,也就是你们监控上看到的那样。当时我已经察觉到这是违法的事,而且我也调查了一下邱浩霖的背景,所以,所以和他说,说打算事成之后要一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