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颖雯却继续说:“而且周老师去年刚分手,现在正在失恋过渡期。”
“失恋?”
“对,据说男朋友也是位优秀的钢琴师,可惜瞒着他结婚了,周老师也是因为情伤才离开钢琴培训这一行,来警校当老师。周老师算得上年轻有为,才27岁,已经是这一行的名师了。”
程之逸对这个人没有太多好奇,只是田颖雯一直“科普”,他只好在旁边听着。两人一起走进办公楼,电梯里出来一位身材纤瘦的男人,正低头看手表,行色匆匆。
田颖雯忽然停下了脚步,立刻推了推程之逸:“他就是周老师。”
话刚说完,周衍舟也看到程之逸,两个人眼神里都带着打量。
程之逸走近才看清,这个人的瞳孔带着冰川一般的清透深蓝,正噙着笑意望着他。
田颖雯正打算开口为两人彼此介绍,周衍舟摘下了无线耳机,主动伸手:“新来的侦查系老师,我知道。周衍舟,公共课的老师。”
程之逸本来不打算握手,他从心底排斥和陌生人的任何触碰。可当他看到对方那只骨节分明的手。
这只手,的确很好看,修长白洁还带着锋棱,只停着不动,也让人挪不开眼。弹钢琴的手,的确矜贵。
程之逸也伸出了手笑说:“程之逸。”
两个人的手一触即分,田颖雯这才看到俩人的手放在一处对比,程之逸也毫不逊色。她好奇地问:“程老师,您不会也是弹钢琴的吧?”
程之逸看着周衍舟答:“略知一二。”
周衍舟应下了这句挑衅的话:“那改天可以切磋交流,警校的老师里能找到会弹钢琴的的确很少。”说完,从手提包里取出一张票递给程之逸,“后天的巡演,算我请程老师的。”
等他接下这个邀请,对方已经重新带好耳机走出了办公楼。
田颖雯笑着说:“你看我说什么了,周老师肯定会免费给你门票的。”
程之逸低头看着门票上的图案,随后夹在书里:“周老师是混血吗?”
“哦对,他是中法混血,但可能爸爸的基因强大,他除了眼睛是蓝色的,其他地方看不出来日耳曼人的血统。”田颖雯解释着,言语里都是抑制不住的崇拜。
程之逸悻悻地回想着地铁里和唐烬那段评价,他果然见了真人也没有多少好感,从短短的几分钟里,程之逸更加确定这个人带着面具久了,几乎已经和脸贴在一起,无论是笑容还是举止,像个苛求精致和完美的展品,永远活在聚光灯下。
回到家,程之逸又想起了昨晚的不愉快,他把外套挂在玄关,整个房间的静谧忽然令他有些压抑,他把屋内的灯都打开。走到客厅的窗台开始眺望着低垂的夜幕。
时间就在耳边一点点的流逝,程之逸终于下定决心,拿出手机点开和时鸣的对话框,输入:时警官,生日快乐。
打完最后一个句号,他又按下删除键清空,随后又写:时鸣,生日快乐!
翻来覆去删了好几遍,他始终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称呼。索性把手机扔到一边,开始备课。
时鸣这个生日过得很无聊,甚至比往年更糟糕的是,他病得起不了床。时晨时不时地跑进来照顾他,他又怕传染给孩子,让时晨别再进来了。
从下班回家躺下床上,时鸣的全身像被人暴打过一般,酸疼无力。过敏症状没好,身上伤口发炎,再加上半夜穿得单薄。时鸣绝望地想,大概是熬不过这个生日了。
看着窗外夜色浓深,时鸣开着空调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程之逸忙完之后,也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他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是打开那个对话框,再没犹豫发了句「生日快乐」
这次,没有称谓,没有标点。
发送之后,等了几分钟,他又在后悔了。俩人已经没了什么关系,连朋友都算不上,程之逸突兀地说这么一句,显得有些刻意。
可是,已经撤不回来了。因为这个消息,程之逸的心开始不坦荡起来,他害怕时鸣回复,又害怕他熟视无睹。就这样纠结着,到了第二天。
第二天早上,时鸣是被电话惊醒的,严宋在电话那头,情绪有些低落地说:“头儿,桑瑞死了。”
时鸣立刻睁开眼,空洞茫然的盯着眼前的事物,堵在心头的巨石碎了。
这不算噩耗,严宋安慰他:“对于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其实走了是好事。弥留之际和我说,希望政。府可以照顾他生病的母亲,希望医学进步,能不要让和他一样的病人再受折磨,还有不要告诉董承华。”
时鸣听着,鼻间泛酸。他没办法告诉桑瑞,这不是病,是毒。下毒的不是别人,是毫不知情的董承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