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鸣叹了口气心想,希望还能用。
从这天之后,时鸣的脑海里一直浮现着邱承俊去主动牵石明寿的手,并且给他递东西的画面。
印象里,邱承俊比石明寿小很多,没有同学关系和师生关系,这个举动有些格外引人注目。更奇怪的是,石明寿已经退休了,为什么还会出戏省警校的相关活动。
时鸣站在办公室的窗户边,望着窗外的大雪,一连两天,这场雪没有停的意思,就好像七月天河的雨。
“头儿,”严宋看他思考得认真,等了半天才喊他,“桑瑞住院了,医生说他的器官也开始……”
时鸣没回头,一直听着严宋的叙述。
“他说他想见见董承华。”
“被拘留期间,不能探视。”时鸣说得很慢,像在说服自己。
“我和他说了,他没再坚持了。”
养蜂场一暴露,很多后续都需要处理。韩旭还在被全国通缉,程之逸带回的取样器,技术人员都在努力复原。对于案情的进展,哪怕还在千里沼泽一深一浅地探索,时鸣也很乐观,他并不惆怅。只是每次这些案子里牵扯出声人和事,令他无比烦忧。他不敢面对桑瑞,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董承华。
这种毒,没有解药。
董承华困在高墙里,每天放风时间望着天空发呆,他觉得桑瑞痊愈,考上大学,人生一片灿烂就是他的希望。
坐在耿文玥的办公室,一直等到对方都要下班了,时鸣还是没动。耿文玥笑着说:“坐了一下午了,怎么不开口?”
时鸣撑着下颌笑:“不知道怎么开口?”
耿文玥脱着白大褂,也笑了:“那看来是私事?想问程先生的事?”
时鸣本来是打算问这种毒品怎么戒和解,现在被耿文玥这么一说,他忽然变了口风:“嗯。”
“程先生找过我很多次。”耿文玥并没有打算隐瞒,“每次都能带来点新的发现,我负责做个鉴定,这些他都不让我告诉你。他说,等他都查清楚了会和你说的,M集团盯人报复的本事他领教过,不希望调查过程中,把你连牵连进去。”说完,不露声色地叹了口气。
这些话,的确算意外收获。时鸣知道程之逸一直都有自己的团队在调查这个集团,可他第一次知道程之逸的初衷。
眼前不自觉地浮现出那场大火里,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人。直到现在,他想起来,胸口还是会隐隐刺痛,那是他怎么样都不敢面对的“悔”。
耿文玥背着包走到他面前,安抚着:“程先生最后带回的鉴定,省厅很重视,我明天就去省厅报道参与技术合作了,你放心,不会让程先生和你的心血白费的。”
时鸣和耿文玥一起下楼,临别还是问了句:“玥姐,能拜托你个事吗?”
耿文玥用询问的眼神望着他。
“这次去省厅,能不能把研究这种毒品的戒毒或者解毒的方法提上日程,现在虽然市面上没有大规模的流通,但其实也有不少人染上了,你也见过,这种毒一旦染上,不是从内到外得烂,就是从外到内的腐蚀,而且从桑瑞这次的症状来看,这种毒瘾发作,没有毒品后续供给时,会嗜血。”时鸣神情严肃。
作为警察,查清楚案子即可,但他就是还想为那些不幸的人做些什么。
耿文玥自然明白,她点头:“可以,我会去和省厅主动提出的。这个器官腐烂,我觉得临床可以先用一些方法抑制,我们尽快出结果。”
时鸣站在台阶上一直目送着耿文玥消失在漫天白芒里。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看着稍微陌生的号码,犹豫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时队长吗?王支队醒了。”
眼前的白慢慢有了色彩,时鸣比他想象中还要激动地难以自持,声音有些不稳:“好。”
等时鸣赶到的时候,病房外已经站满了人,大多都是市局的同事,听到这个消息都从市里赶了过来。王骁人缘很好,时鸣又一次体会到了。
时鸣刚到门口,曾江之从病房出来,他是王骁特警支队的分管领导,脸上挂着笑容,和所有人说:“不要打扰他休息,我替他转发一下谢意,都先回吧!”随后看了时鸣一眼,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脑子,清楚得很,你快进去吧!”
时鸣心底压着的那股气,终于舒了出来,他太害怕王骁因为这次车祸留下后遗症了:“谢谢曾局!”
当时鸣握着门把手的时候,他居然有些紧张。还未见到人,一时间情绪和歉意都涌了上来。
“再不进来,要我出去接一下吗?”
王骁的声音很低,带着刚刚苏醒的干涩,但时鸣还是听清楚了。他自嘲地笑了一声,推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