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鸣看向他,眯起眼睛,说出了他的名字:“段昀一!”
“是我,老同学!”说完,段昀一开始说着,“我的耐心有限,数到三,你们俩要是还不动,我不介意成全你们去地狱团聚。”
时鸣有些着急,他环顾四周根本都找不到引爆器,这个嵌在肉里的微型炸弹除了引爆器,根本没用常规的手法拆除。时鸣害怕王骁不知道这里的情况,他抱着程之逸挡在段昀一前面,挡住了狙击手的射击路线。
“好,当着你的面!”时鸣边走边说。
时鸣耳朵里的迷你耳麦不停地传来王骁的声音,要他让开。好在一旁的邵允琛看出不对,小心提醒王骁:“王队,有情况!”
炸弹发着“滴,滴,滴”的细微声,时鸣一遍开始解着程之逸的衬衣仅存的几个扣子,一遍开始扫视着周围。这样微小的炸弹,引爆器一定不会太大。时鸣目光聚焦在段昀一的身上,他故意带着愤恨,实则在观察他。
段昀一握紧拳头,看着时鸣的动作,呼吸渐渐沉重起来,他没想到时鸣真的会这样做,他猛地摘掉面具,露出狰狞的面容,激烈地怒吼:“住手!”各种污秽的词语谩骂着。
程之逸等得就是这一刻,他此刻已经痛到麻木,使出浑身力气勾缠住时鸣的脖子,微微仰头吻了下去,那沾满鲜血的双唇像带着异族的咒语,微凉的触感柔软轻薄,混着薄荷味的血腥涂满在他的世界,时鸣的顿时愣在原地。
就在他思绪游离时,程之逸吻到了他的耳畔:“引爆器就在他的左手。”时鸣立刻回神飞速地看了段昀一一眼,他左手只有那把裁纸刀。
裁纸刀,那不是裁纸刀!
段昀一几乎是把六年前就在这个天台的情景,重现在自己面前,而这一切的导演居然是自己。他以为他在羞辱时鸣和程之逸,直到现在他发狂一般的嘶吼划破黎明前最后的寂静时,他才明白,他羞辱的是自己。
这六年他在阴森的冤狱里匍匐着爬行到他们面前,即使他手里就掌握着他们生死予夺的权利,却还是像个小丑一样荒唐可笑。
段昀一眼神里生出了杀意,他对这两个人的恨意已经开始逐渐吞噬他的理智,而程之逸等得就是这一刻。
段昀一冲过来要将两人分开,他右手拉着程之逸的肩膀一把甩开:“死,也别想死在一起!”说着,高高扬起的左手还紧握着那把小刀,眼看就要落在程之逸的侧颈,对方勾起唇角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子弹穿过耳畔的声音震碎了所有的黑暗。
东方既白,天亮了。
时鸣握紧段昀一的手腕的瞬间,狙击手的子弹同时穿过。一声惨叫惊破这万分之一的可能。
段昀一望着血肉翻飞的手掌,摔倒在地上狂笑不止。早已潜伏在暗处的警察立即将其包围起来。不一会儿,王骁一手拿着对讲机上了天台开始调配人手,喊来拆弹专家,另一只手提着CSLR4狙击步枪朝时鸣走了过来。
与此同时,程之逸微睁的双眼紧闭之前,看到的是日出熹微的晨光和时鸣那墨玉瞳孔中瞬间划过的流星。
我看到了——
天垂的暗夜像幕布一样缓缓升起,远处救护车的鸣声传来。时鸣抱起昏迷的程之逸,没有任何大获全胜的喜悦,他觉得自己平静的有些可怕,抱人的手近几年了紧。
邵允琛和温沁彤他们朝时鸣跑来,担忧地关心着。时鸣只是淡淡地说:“案子后续都有市局安排,大家都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温沁彤刚想不服地说两句,被邵允琛阻止了。
时鸣自然知道她要说什么,只是浮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然后抱着程之逸一步一步的走下天台。段昀一的手被打伤,此刻也被戴上手铐押在了警车上一起去医院。
等时鸣抱着程之逸把他放在医院的双轮车上时,身后段昀一刺耳的奸笑响起:“你以为你赢了吗?抓到我,你只会离真相越来越远。”
王骁走上前直接扼住段昀一的脖子,对方剧烈的咳嗽着,只听王骁咬牙切齿地说:“警校怎么会教出你这种败类?带走!”
王骁是市局最年轻的支队长,也是和时鸣一届的警务战术指挥系的校友。两个人虽然不同系,不同班,却是过命的兄弟。刚才那一枪的默契就是这么多年二人精诚合作的体现。等段昀一被押走,王骁才走到时鸣身边安慰他,今晚的直播他自然也看了,而且六年前时鸣喜欢程之逸这件事,他是第一个知情人,换句话说,比程之逸知道的更早,
“应该只是皮外伤,别担心!要实在放心不下,一起去呗!邢局那里我替你解释。”王骁拍了拍时鸣的肩膀。
时鸣脸上和身上都染着早已凝固的血迹,他无意识地舔了一下嘴唇,尝到了血腥,也尝到了那个人的味道。他笑了起来,又恢复了往日那副轻松的模样,叉着腰和王骁说:“我看起来很担心他吗?”
王骁被他的狡辩逗笑了:“行了你,市局,分局的领导都在图书馆等着呢,走吧!”
时鸣没动,只是冲着身旁的温沁彤勾手指:“镜子!”
温沁彤从来没见过昨晚的场面,还在愣怔中,见时鸣莫名其妙地要镜子,“嗯嗯啊啊”半天才掏出来递给时鸣。
对方抬手擦着侧脸的血迹:“你去汇报就行了,人先带回市局,那里有更专业的预审专家,我啥都不是,我现在只想回家好好抱着晨晨睡一觉。”
王骁皱了皱眉头:“你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