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候了,既然话已经说到这,她必须要开始行动了,“事实是,我不想回宫去,父亲大人。”安心坦然地抬起头,目光直视托马斯·博林,镇定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然后看着他的眼睛,她相信她的眼神中那抹祈求不是特意装出来的,她祈祷他能够答应她,并保护她,只要不进宫,不当王后,她的保命计划基本就会实现,可是,事情会这么简单吗?
安心注意到托马斯·博林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凛,紧接着便恢复如常,“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安妮亲爱的,不回宫怎么能当上王后呢?一直以来成为王后不就是你的目标吗?难道病了一场,你就忘记了?”
“我们的小安妮不会是害羞了吧?”乔治也冲着他的父亲调皮地笑笑,根据他最新学来的知识,淑女要矜持,也就是口是心非,所以在他看来安妮这点欲擒故纵的小手腕是瞒不了家里人的。
“父亲大人。”安心正色道:“我并不想成为王后,你知道过去的我,那是一时糊涂……”
“这么说你不爱陛下了?”托马斯·博林见安心的神色不像是小女儿的口是心非,不由得他不跟着严肃对待起来。
这问题真的叫人难以启齿,但是现在必须表明立场,“是。”安心坚定地点头回答,于是四下里马上安静了下来。
比自己房间里的要大一倍的壁炉发出木柴燃烧的“噼噼啪啪”的响声,安心将目光收回来注视着自己的盘子,威尔特伯爵夫人小心翼翼地将目光投向了她的丈夫,而那个活跃的乔治·博林则是看看自己的父亲再看向安·博林,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现在这个问题已经复杂到不是他能插得上口的了。
你别无选择(五)
一声轻微的椅子腿擦过木地板的声响,那是来自托马斯·博林的椅子,他缓慢地站起身,放下手里的餐巾,脚步看似悠闲地踱到了安心的椅子旁边,安心的心马上提到了嗓子眼,但是面上没有任何的表现。
托马斯·博林将两只手轻轻地搭在安·博林的天鹅绒椅背上,微微欠身,将头凑在了她的耳边,缓慢而清晰地吐字道:“亲爱的女士,你已经没有其他选择,记住,你永远是爱国王陛下的,这个事实谁也不能否认,忘记你方才说过的话,你一定要成为英格兰的王后,现在我们博林家已经为此树敌太多,除了得到国王陛下的庇佑,我们没有别的路可走,你以为你不当王后,凯瑟琳王后的家族就会放过我们吗?不要天真……”
说到这里不动声色地抬起一只手握在安心的下巴上,迫使她的头转向他,他锁定安心明显的带着敌意的眼神,“宝贝,我已经邀请了国王陛下明晚过来共进晚餐,而陛下已经应允,我想,你应该收拾的漂亮一些。”说完,轻轻吻了一下安心的额头,动作优雅得让人几乎能忘记了方才他还捏着安心的下巴,他的语调一直舒缓,但是安心明白,那是赤oo的威胁。
“宝贝,我想你还是需要休息。”伯爵夫人在他的丈夫已经走了出去后,想说些什么,斟酌了好久也只剩下这一句,说完也尾随而去,顺手还挽起了乔治的胳膊,乔治挠了挠头,只得一步三回头地跟着母亲出了大厅,安心才发现她几乎是浑身瘫软,动都动不得了。
请叫我亨利(一)
吸气。”珊妮每这么说一次,安心就极为配合的吸一口气,同时珊妮绑紧了一根她后背的带子,安心也不知道她吸了多少口气,珊妮终于替她穿好了这种背后也不知道系了多少根带子的内衣,这种内衣的款式据说是中世纪的特产,这些带子据说叫“贞节扣”,因为男人们解开它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于是就会望而生畏了,也不知道是哪个道学家的发明,对女人的束缚不亚于中国的必须裹脚的传统,安心只觉得自己肯定是被箍成了个桶,连喘气都费劲了。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起了聚拢作用,前面看起来更为波涛汹涌了,安心叹了口气,这衣服要是天天穿非累死不可。
接下来一排女仆每一个手里举着一套衣服鱼贯而出,在安心面前一字排开,安心明白这是让她选衣服,可是一眼望过去,非绸既缎,上面不是有繁冗的刺绣图案,就是镶嵌着小金片、宝石、珍珠等饰品,还有华丽丽的缎带做成色丝绦,这,简直是莎士比亚戏剧中的戏服啊。
“还有,别的吗?”安心皱皱眉,转身问站在她身后的珊妮。
“安小姐,这些都是你从法国带回来的新样式啊,穿上这些,保准能引起新的流行呢。”珊妮的目光还在这些衣物上流连,搞不懂小姐曾经那么爱,怎么现在连审美观都变了这么多。
“有没有,你们这样的?”安心打量了一下珊妮,她的裙子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什么装饰,看着清爽利落得多。
“啊?”珊妮惊讶地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只有天鹅绒的家常衣服了。”
“拿来看看。”
于是等她出现在大厅中的时候,让托马斯·博林的眉毛深深地蹙了起来,她这算是和她对着干吗?
请叫我亨利(二)
那是平时在家里的家常服装吗?宝蓝色的天鹅绒长裙,上面没有丝毫的装饰,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不佩戴上陛下昨天赏给她的胸针呢?这是一个多么讨陛下喜欢的主意,并且,她竟然没有施粉!!
她是一定要人知道她那刚刚病过的苍白的脸色吗,就不用说戴扑了粉的假发了,头发竟然连梳都没梳,而是直接披在了肩上,这简直是和披头散发无疑,用这幅尊荣来迎驾,除非是他们全家都不想要脑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