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也不是不心虚,之所以会仗着胆子,是笃定生产没有结束,这里不会回来人。
就在她迟疑着将手指触到了抽屉把手的功夫,眼角的余光飘到了落在地上桌脚旁的那封信。
玛丽不由自主地蹲下身捡了起来。
开始她没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因为它是被在地上发现的。
并且它的蜡封被打开了,也就说明只是一封很普通的信,根本不可能是什么重要的文件或者诏书之类的。
不过,每个人都有好奇心,既然这封信是已经打开的,那么自己看一看又有谁知道呢?何况那上面一行“国王陛下亲启”的娟秀字体实在是引人遐想。
鬼使神差之下,玛丽公主展开了那封信。
可是看了几行,她的脸色就变了。
等她将这封信读完了之后,她的手抖动之剧烈,让那封信又飘落到了之前的地方。
伊丽莎白一世(九)
玛丽公主看着那封信发了几秒钟的愣,慢慢蹲下去伸出手,又马上收了回来,直起身,回头看了几眼亨利八世的书桌,确认和她刚进来的时候一样,并不会看出有人来过的痕迹,下意识地提起裙摆快步出了这个书房门。
“公主殿下……”正在外面等候的贵族不知道谁最先发现了玛丽公主,然后其他人纷纷向她行礼致意。
“殿下你来了,之前是不是有什么事啊?”萨福克公爵在见到玛丽公主的时候明显松了一口气,但是她确实是迟到了这么久,怕亨利八世怪罪她,提前给她找了一个台阶。
“是,公爵大人。”玛丽公主冲着他笑了笑,然后小心地去看他自己的父亲亨利八世,正好遇到亨利八世也回头看她,玛丽公主忙低头行了个礼。
亨利八世微微点了点头,他并没有怪她,他现在也没心思关注她,反倒是她能来让他多少有些意外。
产房里,安心还在努力着。
她的身边是珊妮和玛德烈公主,两个人一个不断地给她擦汗,一个反复给她鼓劲。
最开始她还怕喊声太大会让房间外面的人听到尴尬,但是到后来她也顾不得了,直到她的呻吟已经有气无力了。
很幸运的是,胎位正常,这就为顺产提供了很大的几率。
亨利八世在外面听着那一声声的撕心裂肺,自己也是肝肠寸断,却是丝毫都帮不上忙。
安心咬着牙边忍着剧痛还要边用尽全身力气,现在她终于相信了分娩是这个世界上强度最大的疼痛,比烧伤还要强烈。
她真的不明白自己好好的干嘛非得跑到这个不相干的时代受这份罪,还得提心吊胆。
一想到等会外面那个人看到不是男孩时的表情,她就想放弃,如果不是身边的人一直在不住声地鼓励她的话。
伊丽莎白一世和她有什么关系,历史又不是非得要她去创造,她干嘛傻乎乎地就要担起这个责任?
说到底,她干嘛要参加那个捉鬼项目组啊,如果不是她的这个决定,这一切的事情都不可能发生。
她想起了她的母亲,甚至还有父亲,想起她的小时候,她所生活的时代,她的老师和同学。
而眼前的景象是完全不同的一切,她不知道她到底活在哪里,哪个场景才是真的。
她只觉得越来越没力气了,就像是水在往下沉,很多人很多事片段一般飞速从眼前滑过,疼痛好像也不那么剧烈了。
她是要死了吧,死了就好了,安心不自觉地在嘴角牵起了一抹微笑,如果就这么死了,也就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可是眼前却突然浮现出一张脸,深蓝色的眼睛,这是谁?为什么他会出现在她面前?她认识他吗?
可是她却舍不得眨眼呢?
“陛下,王后陛下,安,安你还好吗?”耳边一阵急促的叫声,一团乱,好吵,不过慢慢就好了,她要睡过去,那张脸怎么越来越近啊,她和他有那么亲近吗?
伊丽莎白一世(十)
一声婴儿啼哭惊天动地响起来的时候,安心打了一个激灵,所有模糊混乱的场景都消失了,只剩下一个,无比的清晰,就是那双蓝眼睛,然后是满脸是泪的珊妮,还有……一群人……
疼痛似乎停止了,安心看见玛德烈公主正在将一个小包裹举起来试图递给亨利八世,而亨利八世此时正握着自己的一只手,眼眶红红的。
他看了看玛德烈公主手里的婴儿,松开了握着安心的手,用双手接了过来,并低头凝视着。
安心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产房里好静啊,静得出奇,和方才的混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恭喜国王和王后陛下……”玛德烈公主突然说了这一句,然后那阵混乱又起,人们纷纷效仿,还纷纷在胸口画着十字。
安心没有心情接受这道喜,她盯着亨利八世,这么说自己活过来了,那么该面对的问题还得要面对。
他,到底这不知道这是男是女?
其实她现在也不知道是男是女,历史知识终归是历史知识,谁知道老天这时候会不会和自己开个玩笑。
亨利八世转回头又盯了她几秒钟,安心忙下意识地低垂了眼眸,她不敢看他的表情,她觉得他虽然没有生气,但是一定是失望的。
这个场面没有持续多久,亨利八世突然转身往房间外面走去,医生们忙将门给他打开,然后安心就听到外面响起了那个熟悉的洪亮声音:“让我们一起庆祝你们伟大的公主——伊丽莎白·都铎的诞生。”
之后房间外又混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