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按照荣生所说,他自己就是那杀人的人,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伤口相似是因为那根本就是他留下的,而他根本就在宫中,根本不需要突破邺国士兵的包围!
可是,要如何他才能杀了人,自己却不记得呢……
容轩抱住自己的头,仔仔细细回想,他确信脑子里确实没有半分关于夜里杀人的记忆,那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凭直觉,容轩下意识地相信了小太监荣生的话。其实在他说之前,容轩已经隐隐有所怀疑,只是这个想法实在太过诡异,他内心并不愿意承认罢了。
现在荣生一语道破,反而逼得他要直接面对这件事。
容轩确信自己在某种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被卷入了某个事件。他不知道自己所作目的何在,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件,甚至不知道是否和自己有关……他有种强烈地想弄清楚一切的感觉,比之前调查时候强烈百倍。
他知道突破之处就在自己身上,容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这近一月半以来的日常所作从头到尾、事无巨细地又想了一遍,便注意到一件事——近日来他时常感到很困倦。
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即使是夜里入睡之后都会保持相当的警觉性。而他自己多次毫无知觉地睡到天亮,有几次明明想整夜巡视,却还是不知不觉睡着了。即使睡得如此沉,近来他还是常常感到很疲累,这是很不寻常的,说明一定有些什么发生在自己身上。
会是什么?容轩还没有头绪,但他想起这一段时间以来自己的情形,估计对方并不会就此放弃。他打算守株待兔,将蒙在那人身上的画皮彻底掀开!
半梦
十二半梦
既已拿定主意,容轩便处处留意自己周身,他想若真有能控制自己的人,想必应该就潜伏在自己身边。
接连几日容轩都不曾发现异常,而他还是时不时睡得很沉。
宫内不过数人,动向一清二楚,原先跟着自己的太监都留在寿阳宫,应当不会有机会;而在搬到含清宫之后在身前伺候几个小太监,也都和平日一样本本分分,看不出什么猫腻。
到底是如何下手的?
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忽然想到了一个人,沈凤臣。此人于医术上颇有见地,应当会知道一些什么吧。
处理完大大小小的杂事已是午后,容轩不敢再耽搁,立刻动身到了太医院。他这才知道沈凤臣又不在,问小童也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容轩心中烦躁,坐也坐不住,只在庭中来回踱步。
好容易等到沈凤臣回来了,他一见容轩便微笑着过来,状似心情颇佳。想起他近来时常出门,容轩心中升起一丝疑惑,但这隐约的疑惑很快又被想对自己的事探个究竟的紧迫心思压在脑后。
沈凤臣远远就看出他面色不寻常,疲惫中透着灰白,半是埋怨半是取笑道:“容大人,看起来怎么像更加操劳了。看来我的安神药对你不管用啊……要些新的么?”
“不,有些事想问你。”容轩声音罕见地也带着急切。
沈凤臣颇为意外地看他一眼,又想起什么:“可还是那些小太监的事?我都说过了……”
容轩摇头:“也不算,是些私事……”
沈凤臣以为容木头有些什么难以启齿的事,便会意一笑,挥手叫小童退下,然后对容轩说:“不如到内室去谈吧。”后者正有此意,两人便一前一后进去了。
“那么,容大人想问什么?”沈凤臣亲手泡了茶端上来,一边问。
容轩沉吟片刻,直接道:“我问你,世上可有控制别人却不叫他知晓的法子?”
沈凤臣手上动作一顿,没有作声,慢悠悠将杯子摆到容轩面前,到案几另一侧的椅子上坐定才问:“容大人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有件事与此有些关系,我想着沈大人精于此道,所以问问。”容轩没有说出全部情况,只含糊地回答。
沈凤臣听到此处,已经确信容轩一定是猜到了些什么,但他仍不清楚对方是否知道自己在这件事里面的角色,便试探着说:“我一时半刻也想不出什么。”说完他看容轩,见后者神色无异,心里便略微松了口气。
容木头性子直,向来容不得半点谎言。如果他已经了解了真相,自己此刻装聋作哑,只怕早就激怒他了——看来他真的只是隐约猜测而已。沈凤臣打定主意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做过什么,否则依他的一贯作风,只怕后半生都别想再像这样一起喝茶了。
“你再仔细想想。”容轩并不知道沈凤臣的心思一瞬间已经转了那么多,还当他是真的想不起来。本来他也是半信半疑,如果世间真有此法,未免太可怕了些。
沈凤臣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说:“我的确在什么地方看到过记载,但是并不能肯定。”
“无妨,说吧。”
沈凤臣说,曾经从一本记录奇闻异事的古书上看到过这样的记载,有种苗疆蛊术,能以人为蛊。蛊人所行所思,完全受蛊母所控,和容轩说的情况十分相似。
“蛊么……”容轩口中喃喃重复着,此种异术闻所未闻,宫里有人能施此术吗?
沈凤臣也不管他垂着目光看不看得见,径自摇摇头道:“书上记载施行蛊术的过程及其复杂,弄不好便祸及自身,不是轻易能掌握的。”
容轩心想若是如此,应该不太可能。他正想再问,沈凤臣话锋一转道:“虽未亲眼所见蛊术到底如何,不过我想那大概就是用什么法子影响人的脑子,叫他所听所想皆在控制之中。要说用药……也并非不可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