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意想了一夜。却仍旧起了个大早。她去地里看那几株甘蔗苗。
她慢慢悠悠给它们浇水。远远看着官舍门前停了两辆马车,还有三匹高马,几个护卫忙碌往马车上搬东西。
没多久,院里两位正主带着随从出来,翻身上马。有两人率先打马奔去,还有一人回了一下马头,只一瞬,然后也跟着打马飞奔。
苏子意放下水瓢。进屋拿书和黑板。
她还得去义学读书。
对,程氏读过书也识字。只是她以前是世家娘子,读的女学,读的女戒三从四德,近一年来,她日日听她讲闺经,讲深宅内院规矩,烦透了,不能以她为师。
所以她必须抓住义学的机会读书,呃,认字。
路过官舍门口,那几个护卫还在搬着东西,看来短期内是真不会来赤夷里,东西自然要搬清楚的。她从马车旁边走过。
余光里,看到前辆马车的车夫斜坐着,懒懒洋洋。心想这些当差的,也真会偷闲,主子走了,他们在后面磨洋工。于是好奇看了一眼。
就一眼。她立马抱手行礼,然后起身往义学走去。
严力反而愣了一下,看到她手拿书本和黑板子。她昨日那般表忠心,今日又若无其事去义学?他怎觉得她像个小狐狸似的,变换面孔极其自然。
苏子意进了学堂,还坐最末角。拿起黑板粉笔,就开始写字。时间还早,学子们也才陆陆续续就坐。
刘长义进来时,便见她坐在那里,认真写字。没有任何情绪。她似乎和从前一样,又似乎不一样了。
哪怕课余时间,正午吃饭时间,他们都未曾说过一句话。她还是来时那副表情。对,再没有笑过。
一直到散学,她也只收拾书本和板子。看来她今日并不打算再留下来写字。
刘长义刻意等学子们都散去,才出学堂,她也是。
“兄长等我。”她追上他。
“妹妹为何今日不写字了?”他轻轻问道,他好像猜到答案,但又不是很肯定。
“今日去见义父义母,有重要的事。都在家吧?”她平静地回道。
“在的。那我们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往里正院走去。
一路不语。他知道,她不一样了。也许是他觉得她不一样了。
昨日见她那般慌乱跟着县令大人回去,想知道缘由,于是远远跟着。他看见她飞奔过去拦住大人去路,然后跪下磕头,像是求饶,然后还跪步上前,抱住他的腿……
所以他知道了,有他不知道的事情正在生。至于是什么,他暂时还猜不到。或许将来她会主动告诉他。
将来?
他看了看她,也不知他能不能想将来。
“兄长,日后若做了官,可要做个为民请命的好官。”她突然说道。
“做官?”他隐隐觉得,他做官无望了。尽管她为他绸缪了许多,可是他也能感觉到那位县令大人对他并不喜。从前他认为他们是贵人,一句话便能改他命运,可自办了义学以来,他明显感觉到了冷待。
“妹妹为兄长谋官,等来日兄长做了官,为妹妹谋一个自由,可否?”她需要先知道他的态度。
为她谋自由?她这是叫他做了官,便娶她?他,的确动过这个心思,可是他又不敢去想。
不说话,很为难?不是吧,这小书生这么怂?那她再降低一点要求?
“知道兄长为难。妹妹的自由确实不好谋,不然这样,兄长力所能及内,尽力为之?”确实,让他一个小书生,哪怕做了官也是九品芝麻官甚至还可能排不上品级,让他去同严家对抗?有些过分了啊!!再降低一点要求吧……
“或者,职权内,给妹妹开点方便之门?”你倒是回个话呀小书生!
苏子意停了下来,他也跟着停下来,却见她目光灼灼。
竟不是让他娶她?娶她,才是谋取自由的捷径,她要的竟不是这样?可他想。
“兄长?”他怎么还起呆了呢?“妹妹身份特殊,属实为难兄长……”
“好。兄长若做了官,为你谋自由。”即使做不了官,他突然也想为她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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