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火车,邱鹿鸣就傻眼了,这也太冷了!
车站空旷,西北风嗷嗷狂吼卷着刚落下不久的新雪,劈头盖脸就朝着刚下车的旅客而去。
邱鹿鸣身上是橘色的长度及踝的厚羽绒服,虽然鼓鼓囊囊不好看,但却为她挡住了大半风雪。
只是鼻子受不了骤冷的空气,她几乎无法呼吸,脚也瞬间冻透了,她像个木头橛子一样双脚齐跳,口中抓狂地啊啊叫着,胡乱把围巾蒙到鼻子上,结果是,眼睫毛很快就结了一层白霜。
邱嘉树从车上跳下来,也不看她,一手拎俩包,顶风大步朝着出口走去,邱鹿鸣连忙躲在他身后,小跑跟上,随着人群出了站。
到了客运站,找到开往嘉阳的客车,邱嘉树让邱鹿鸣先上车,自己从车后的梯子爬上车顶,把两个大提包放到车顶绑好,又把余下两个提包拎上了客车。
邱鹿鸣一上车,看着地面乱乎乎的黑脚印,有些愣怔地不知坐哪里好,司机笑着说:“哟,大学生回来了!”然后指指身后的座位,“一二号!”
“谢谢!”
“谢啥谢,贺老师花钱买的票。”
邱鹿鸣想了想,说,“谢你给留的好座位。”
这时,邱嘉树上车了,把提包塞到座位下,跟司机和后面熟悉的人一一打招呼。这一车的乘客大半都是互相认识的,热络地寒暄着。
邱鹿鸣把睫毛上的白霜撸下去,看着邱嘉树说:“哎?二哥你咋没睫毛?”
帅哥邱嘉树一口老血堵在心口,“我有!就是没你那么长罢了。”
“有吗,我看看,哦,单眼皮给压住了。不过你眉毛挺长挺宽的,刚才像个白眉老头!”
“邱鹿鸣!你确定不再吃点烤饼,堵住嘴?”
邱鹿鸣嘿嘿笑,摘下围巾,坐了下来。
嘉阳不通火车,到汤河的公路路况也不好,这一路百多公里,有山路,有急坡,还有永冻层地区,这条公路,似乎永远都在维修,又永远也修不好。
总之,嘉阳人出门一次,费老鼻子劲了。
这次的大雪,更增添了行车的难度。
客车不大,坐了近三十人,还有人坐在过道的小板凳上,车里并不冷,邱鹿鸣右脚边还有一根粗粗的暖气管,一直通到最后一排座位,车行十分钟,她就热得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开了。
只是不知哪位,大概是鞋子湿了,脱掉放在暖气管上烘烤,弄得整个车厢都弥漫着一股子臭脚丫子味儿,邱鹿鸣捏住了鼻子,心里想牢骚,就听后排大婶声音洪亮,“妈呀谁袜子烤糊巴了咋的?穿上吧,差不多得了啊!”
一车人哈哈地笑,后来也不知道是那人穿上鞋了,还是熏麻木了,邱鹿鸣就再没闻到臭脚味。
路上的车辆极少,客车行进也很慢,乘客大多不说话了,只几个人低声聊天。
邱鹿鸣昏昏欲睡,客车忽然停住了。
司机戴上棉帽子下车查看,不一会儿,冻得嘶嘶哈哈回来说,前面大烟炮刮得路面足有一米半的雪,说完从车座底下抽出两把铁锹来,邱嘉树见了,立即跟着下车去铲雪,不忘回头叮嘱邱鹿鸣一句,“你不许下车!”
陆续又有几个青壮男子下车,从客车前风挡玻璃,能看到二十几人在铲雪,过了大约十几分钟,一帮人乐哈哈地回来了,仿佛铲雪让他们很快乐。
尽管都在车下跺脚了,几人还是带了不少的的雪到车上,客车地面又是一片泥泞,脏得不行。
司机将客车开到路边停下,等着对面的车辆会车,又过了二十分钟,才再次前进,没走半小时,又停住了。
一台吉普车开到路边沟里去了,一辆解放车正往外拖车,许多乘客哈气融化车窗上的冰花,朝外看热闹。
这次又耽搁了半小时,才再次前进。
在一个大坡下面,所有乘客都下车了,男乘客都去推车,女乘客跟在后面步行上坡,她听到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小声说:“妈妈你看那女的,像个大企鹅!”
她噌地转身,准确找到他,伸手警告地指了他一下,小男孩吓了一跳,惊慌地叫,“妈妈她好像听见了!”
邱鹿鸣笑,这一上午,她现,现在自己的耳朵特别特别灵,还会动,只要她动一下耳朵,就能听到别人听不见的细微声音,如果不动,就跟平常人没什么区别。
——这个秘密,全家人都不知道。
她刚才在客车上,就听到两个年龄不小的男女一直嘀嘀咕咕,说些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听着就像不正当关系。
她忍不住在女乘客里扫视一圈,一个穿着青灰色老毛子大衣的女人引起她的注意,她这身打扮十分抢眼,只是她脚下的及膝长靴防滑性能似乎不佳,已经滑倒两次了。
最后是一个穿着军大衣的男人跑下坡来,才拉着她上了大坡。
两人一出声,邱鹿鸣立即确定他们就是车上那俩嘀咕情话的人。
就听身后两个女人哼了一声,“什么玩意儿!媳妇死不到俩月,就又找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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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咋的,他媳妇多会过日子的人啊,不舍得吃不舍得穿的,这下好,成全这个女妖精了!”
“艾玛四十多岁了,图一个啥啊?”
“呵,你说图个啥?男人找媳妇图个啥?”
邱嘉树也跑过来,拖着邱鹿鸣上了坡,大家重新上了客车,邱鹿鸣注意到,邱嘉树跟那军大衣是认识的,两人攀谈了几句,好像还是同事。
客车一路走走停停,本该两个多小时的车程,硬是足足走了八个小时,客车进入嘉阳县城的时候,天早已经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