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知道了。”邱鹿鸣心里有些懊恼,“我二哥咋还不回来呢!”
“你别转移话题,你最好是真的知道了。”贺曼姝恨铁不成钢。
“这种人真是癞蛤蟆上脚背,不咬人膈应人,妈回头我找人把他家玻璃砸了!”邱默识说。
“不必,大可不必!”贺曼姝拒绝,“你又要找那个谢智做那些小流氓行径吧,我不需要你替我出气,我压根儿没将她这种人看在眼里,狗咬我一口,难道我还非要咬回去吗?呦呦出息长进了,才是真的打她的脸,才是替我出气!”
“唯上知与下愚不移。一点不假,妈你是真固执啊!你们来嘉阳三十年了,说是将这里当作故乡,其实并不能真的融入,你们始终是高高在上的知识分子,我妈还带着资本家小姐的傲气,文人的清高,其实,遇到这样的无赖,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用他们的方式去还击,直接就是一个又响又疼的耳光!不打,难道等你的小丫鬟替你吗?”
贺曼姝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长子,“你,你再说一遍!”
邱怀信一口喝干杯中白酒,将酒盅顿在饭桌上,“再说一百遍也是这样,当初你们的确是怀着美好的愿望,来到这里,建设国家。尤其我爸,总抱着牺牲自我的念头,为边疆人民献出青春,献出儿女!可是,这世界离了谁都是照常运转的,人家未必需要你的奉献!爸你看不到吗,咱们坚守岗位,面对的无非是些感冒头疼的小病?”
“小病不好吗,你一个医生,难道希望病人有大病!”邱冀邺皱眉失望地说。
“爸!他们不是没有大病,而是得了大病的人,都去了伊市哈市!以前出门要介绍信,要边防证,要粮票,现在什么都不需要,只要有钱,想去哪里看病就去哪里!在这小地方,你医术再好,也得有好的硬件配套啊!这几年医疗改革,咱们医院除了在美容科和牙科增加了投入,还做过什么?手术室那个无影灯还是二十年前的吧?”
邱冀邺看着长子许久,“怀信,你不是抱怨医院,你是在埋怨我。”
邱怀信飞快把头扭向窗户。
窗外漆黑的天空,偶然有几朵灿烂的烟花升起。
贺曼姝拉住丈夫胳膊,“老邱。”
邱冀邺回头看妻子,“老贺,纸是压不住火的,也不必顾忌年节,索性摊开来说吧,九十年代的第一个年头,注定是不平静的,那就老大老二的问题,一起面对吧!”
刘晓梅夺了邱怀信跟前的酒杯,连同酒瓶都收到厨房,回来拉他,“走,去鹿鸣那屋睡一觉醒醒酒!”
“我没醉,醒什么酒!”
刘晓梅拉不动丈夫,转身对着公公道歉,“爸,怀信平时滴酒不沾,今天高兴喝了一点,就胡言乱语了,你和我妈别生气啊!”
邱怀信扒拉开刘晓梅,“我不过是说出了事实!爸妈早看清了现实,他们不过是不愿意承认罢了!三十年河东河西,人就是要懂得变通,才不会落后挨打!”
刘晓梅气得打了邱怀信一下,“老二的事情就够爸妈烦心了,连鹿鸣都知道插科打诨哄着爸妈开心,就你这个当大哥的,还嫌事儿不够大在这里拱火!”
“什么变通?是哈市二院请我那事儿吗?”邱冀邺砰地一拍桌子,“不就是因为他们也答应调你过去,给你也分套房子吗?我没答应,你就耿耿于怀至今!你有能耐,就凭自己的能力让人来挖你!而不是指着我这个不知变通的人!”
大宝哇地哭了,“爷爷不打爸爸!爷爷不要打爸爸!”
刘晓梅又跑过来抱住大宝,不停安慰。
邱鹿鸣也吓了一跳,记忆中父亲永远是平和的,他几乎不脾气。
邱怀信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一言不起身,从衣架上取下自己的大衣和帽子,“回家!”
刘晓梅不知所措,抱着孩子,看完丈夫又看公婆。
邱默识拉住邱怀信的大衣,“大哥,你和爸都不常喝酒,今天都喝高了,大过年的,你别走。”
邱怀信盯着邱默识,“撒手!”
“大哥,你真走了,这年还怎么过啊?”
“嗤!老二前女友找来了,他能走;一会儿你那狐朋狗友找来了,你也能出去打麻将摔扑克,只有我,这个长子不能走,要顶门立户,要守岁”邱怀信是真的不胜酒力,坐着还看不出来,站起来走了几步就晃起来了,“东北,就是长子,资源和人才都贡献出去了都贡献了,你看吧,用不了几年,咱们就没饭吃了
哈哈我是长子,听你们的,回了嘉阳,早早结婚生子,承欢膝下,你们这些所谓知识分子,自己做时髦的人,弹琴滑冰,读书唱戏,生了一堆孩子,却要我来照顾!
我就问,如果晓梅对鹿鸣没那么好,你们还喜欢她吗?我们两口子存在的价值是什么,你们将来还要我做什么啊?还要我做什么?我就不能有自己的生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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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曼姝吃惊地站起来,“老大,你始终可以过你自己的生活啊,你不愿意的事,你说出来啊!老大,爸妈什么时候强迫过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