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虽说着不配,可眼里却无半点自卑与羞愧,这话亓灏听了能信才怪!
再说了,她要真如此介意尊卑,又怎可能在之前那般护着爱月和荷香?
亓灏难得没有如往常一样,顺着她的话讽刺她有自知之明,“无碍,让你赴宴也是婉婉的意思,旁人有什么资格对我宁王府的家事指手画脚?”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不容置疑:“一会让大夫给你熬碗药,明日你陪本王进宫。”
“王爷……妾身真的不用看大夫。”顾瑾璃忽然觉得,面对这样的亓灏,很是不适应。
倘若他跟以前一样动不动对她发脾气,或者是一巴掌打过来,她还能以不变应万变。
当然了,她可没有任何受虐倾向,只不过是现在她猜不透他这模棱两可的心思,很是被动。
捕捉到顾瑾璃眼中一闪而过的窘迫,亓灏将身子探向前,抬手摩挲着她光洁的下巴,神色莫辨道:“顾瑾琇,这世上没人敢骗本王。”
“因为,欺骗过本王的人,都死了。”
顾瑾璃身子一颤,瞪大眼睛看着他,动了动唇,却不知该说什么。
“王爷,大夫来了!”这时候,荷香急匆匆的带着大夫进来了。
王府大街的对面不远处,有个医馆,她生怕亓灏趁自己不在的时候对顾瑾璃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所以这一路都是跑回来的。
那大夫也是气喘吁吁的,躬了躬身子,给亓灏行礼道:“小人见过宁王爷。”
“开始吧。”亓灏摆摆手,示意他给顾瑾璃诊脉。
顾瑾璃与荷香对视一眼,见荷香悄悄对自己点点头,便心知她在路上已经打点好了大夫,于是便伸出了手腕。
大夫刚要将自己的手搭在顾瑾璃的腕上,却听得亓灏突然道:“慢着!”
顾瑾璃和大夫同时心里一惊,尤其是那大夫,战战兢兢的立马缩回了手。
“荷香,帕子!”亓灏看着荷香,冒出了让人不明所以的一句话。
荷香不解的掏出帕子,不知是给大夫还是给谁,只能递到亓灏面前,小声道:“王爷,给。”
亓灏眉间沟壑皱得又深了一层,不等他开口,一只素白玉手却接了过去。
顾瑾璃将帕子搭在自己手腕上后,对大夫道:“可以了。”
荷香想起在怡心院顾瑾璃给尹素婉把脉也同样是事先垫了帕子,这下明白了,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可是,顾瑾璃那样做是为了防止尹素婉和双儿借机陷害,亓灏这是为什么呢?
再回忆之前魏廖和王太医不管是给尹素婉把脉还是给顾瑾璃解毒,似乎也不曾用过帕子,莫非亓灏不信这外面的大夫?
这样想着,荷香看着亓灏的眼神越发的古怪起来。
顾瑾璃不敢自作多情的认为亓灏这意思是不喜别人碰她,只当跟上次一样,怕大夫的手太冰,把脉不准,真给她瞧出了什么问题来。
大夫很快把完了脉,捋了捋稀少的胡须,煞有介事道:“顾侧妃之前是否中过毒?”
见顾瑾璃点头,他又语气肃然道:“体内毒素未清,所以还得再好好调养一些时日才行。”
说罢,他起身对亓灏行了个礼,“王爷,熬点姜汤发发汗,顾侧妃的风热便能退了。不过,切勿动气动怒,最好也不要奔波劳累,静心安养就好。”
“有劳大夫了。”见亓灏没说话,顾瑾璃松了一口气,装模作样道:“荷香,送一下大夫。”
荷香应了声,连忙和大夫一前一后出了房间。
“王爷……大夫刚才说的话您也听到了,真不是妾身不识抬举,确实是妾身身子不便。”顾瑾璃叹了口气,听着很是无奈。
亓灏抿了抿唇,不为所动道:“从王府去宫里用不了半个时辰,这小小路程,算不上什么奔波劳累。”
“你随本王去只是当个摆设而已,多吃东西少说话,没人理睬你,更谈不上什么动怒动气了。”
“呃……”顾瑾璃脸部肌肉抽搐几下,被亓灏这轻飘飘的几句话堵得哑口无言。
“衣物一会周管家会给你送过来,本王先回去了!”很满意顾瑾璃的反应,亓灏说罢,往门口走去。
以前他对顾瑾璃大发雷霆,有几次差点杀了她,尤其是当时看着她脸上那波澜不惊,云淡风轻的模样,更是像在火上浇油一般。
而刚才,他难得的心平气和,却能在她脸上看到想要反驳却无力的模样,他心情怎能不好?
顿住脚,亓灏一个猝不及防的转身,惊得刚撩开被子,捧着茶壶下床的顾瑾璃险些没站稳。
澄澈的大眼睛里满是惊慌之色,她一条腿已沾了地,不知是该收回去还是把另一条腿也落在地上。
唇角弧度更大,亓灏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别忘了,让荷香给你熬一碗姜汤。”
他这神色,明显早就识破了自己的伎俩。
顾瑾璃听罢,那褪下红晕的脸上又涨红起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亓灏低笑两声,留给了顾瑾璃一个背影。
“小姐……”荷香从外面进来,在门口见着亓灏含笑而去,不禁快步跑了进来,奇怪道:“王爷他没事吧?”
顾瑾璃将茶壶重重放在桌上,望着那跳动的烛火,烦躁的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实在没脸给荷香说,亓灏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装病的了。
总觉得自己和荷香今晚在亓灏眼里一定像是跳梁小丑一样,真是自作聪明的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