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你一个人你能管得了多少?”薛惊鸿问:“中国这么大,世界这么大,你飞过去把犯人抓回来?”
许节林突然沉默,四周也静寂下来,只能听到暖气嘶嘶的声音,过了一会儿,熟悉的柑橘调靠近,薛惊鸿将她拉进怀里:“人很快就抓到了,再等等,出去吹感冒我会心疼也不放心,到时候又怎么去参加考试?”
听到考试两个字许节林终于有了点反应,薛惊鸿于是顺着说:“没几天,别感冒了,好好在家里复习,饭菜我让人送过来。”
很久很久,许节林才嗯了一声,只是半晌后抬头说:“我现在不要结婚。”
薛惊鸿一下将她分开,过了一会儿哐的一声关上书房门,隔着一道门生闷气。
这婚我就要结
薛惊鸿是在第三天离开的,当时两人还在闹不愉快。
薛惊鸿是因为许节林强硬的不结婚的态度,许节林则是觉得他这几天的威逼利诱很讨人厌。
他走的时候带走了许节林的户口本:“平安夜之前我就回来,过了24号我到合法年龄咱就去扯证,省得那个什么狗屁程放总跟你藕断丝连。”
许节林抱着手不说话,薛惊鸿挑眉看她:“你不愿意?”
许节林还是不说话,他自顾道:“你不愿意也没办法,这婚我就要结。”
他丢下这样一句离开,留许节林在门口咬牙怒了许久。
自从知道有人跟着自己后许节林不太怎么愿意出门了,只有在临近考试的前一天去了一次医院,她所在的考区比较远,一去三天,中途也不能离开,故而想去看一眼老人是否还有什么需要。
新来的护工是温树林找的,不爱说话但是做事很周到细致。
许节林先跟护工了解了最近老人的情况,又尝试到床边和老人说话,老人在床上合着眼没什么反应,护工对着许节林摇了下头:“清醒的时候太少了,多数时候都是疼醒的。”
许节林放弃沟通,又和护工交代两句准备离开,刚踏出一步一旁的机器亮出红色的指示灯,发出嘟嘟的提示音,护工立马按了呼叫铃。
许节林呆在原地,看护工拍着老人的脸,不一会儿有几个穿白大褂的人进来将老人推走了,情急之中有护士拉着许节林去走廊上,递了一个什么东西给她:“家属?赶紧签。”
许节林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细字,半天摇头:“我,我不是啊,我不是家属。”
护士正在翻看一沓纸,百忙之中抬眼起来,眼神像是在责怪许节林添乱:“那赶紧叫家属过来啊。”
“家属,家属失踪了,”许节林不知道该如何描述杨生动的情况,只能这样讲,说完发现脸上冰冰凉凉一片,她抹掉脸上的泪问护士:“我可以代家属签吗?”
“那肯定不行,”护士一把夺过了许节林手里的文件夹,转身刚走两步,突然电梯里跑出来一个带着口罩的医生催促:“不行了,同意书拿到没有……”
两个白影的目光向她投来,接着又远去,没一会儿那扇厚厚不锈钢质铁门打开,一个护士朝许节林指了指,医生过来说:“老人能撑到现在很了不起,走得时候也没有什么痛苦。”
他还说了些什么许节林也记不清楚了,难得的是护工帮着处理了很多事,中间温树林也来了,因为需要一些证件局面又陷入僵局,许节林抹干了脸说:“我知道他那些东西在哪,我去吧,你们先去火葬场。”
温树林点了两下头,朝着远处两个穿黑色衣服的人使了个眼色,就有人过来领着许节林下楼开车带她去那片无人居住的自建房。
明明是晌午时分,天空却黑压压一片,雪花一会儿飞一片下来,雪要下不下的。
过了烂尾楼,路就变得有些陡峭了,到门口下车时车身都沾满了泥巴,许节林让司机在楼下等等,她推开门,楼道里的昏暗的感应灯亮起,衬得屋内很阴沉。
“生动,”许节林下意识得喊出杨生动的名字,她一边掉泪一边抬脚往上走:“奶奶没了,你到底在哪啊,你快回来吧,你不要吓我,我真的很担心你。”
楼梯的声控灯突然暗下去,但立马又亮了起来,许节林还是一抽一抽的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她推开房间门,直直走到窗下的破烂的床头柜旁,蹲下翻找那些东西,一边翻一边说:“温树林在医院了,你放心我们和好好处理奶奶的身后事,但是你到底在哪啊,邱阿河是不是带你出国了?”
她将一些基本的东西放到自己的外套口袋里,起身收回手的时候一个红色的东西被翻出来,冷风一吹打了个旋就顺着窗沿翻出去了。
这时候外面已经洋洋洒洒的下起雪来了,床下是一片悬崖,悬崖下是贯穿常大和樟楠的烟雨河,这个时节河水已经结冰,听不到波涛汹涌的河流声。
许节林趴在矮窗前看了一眼,是河呈给自己的那个平安符。
红色的棉布包挂在悬崖长起的树枝上,在冷风里飘荡。
许节林一手钩住窗边,另一只手伸长了去捡,够到平安符收回时力道太大折断了树枝,视野障碍被清除,她看到了茂密的树枝下一个暗色的物体,像狗一般大,直直的挂在下方。
她收回视线将平安符放到外套包里,拿着东西推开门,脑海中突然闪过视频中杨生动被血染红了的脸,回想到刚才那个东西,她猛然返回去,用发抖的手四处找扫把,找到以后再次返回窗边将窗外的那些杂木推开。
随着视野越来越开阔,她看到了那件熟悉的衣服,颤抖的双手抓不住扫把,扫把落下砸在那个物体上,周围树枝被打开,她看到那层血裹在杨生动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