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乱成一团,连好久没有跳动的太阳穴都开始突突往外蹦。
她就着冷水洗了一把脸,激起的水沾到郑加蓝裙子上,她嫌弃的退后两步,许节林起身打量镜子里脸色发白的自己,闭眼再次叹了口气,然后转身离开。
薛惊鸿在楼下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稍微冷静了一些,她来来回回将桌上的事回溯一遍,无非是温树林和游贤有过一段感情纠葛,但其实温树林是个同性恋,游贤发现以后觉得是温树林在利用自己对他感情遮掩,而在这场矛盾的对峙中,她作为一个旁观者,无意间窥见了这群人的价值观与自己严重不相合。
但是因为杨生动从温树林那拿了钱,所以这群人似乎已经将她认定别有所图的人,基于这群人不差钱的土豪性质,并不在意身边的人是否别有所图,他们愿意花钱买开心。
是这样的。
许节林将以上过程尽量客观理性的分析,然后落到薛惊鸿和自己关系这里,她确定自己是喜欢他的,这种喜欢说不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或许是上课的时候,或许看电影的时候,或许是在更早第一次见面的危及时刻,总之这种感情她是能确定的。
那么现在的重点就在薛惊鸿对自己的感情身上,她摸到胸口的项链,闭眼思考怎么才能确定他不是在花钱找开心。
就在这么想着的时候有冰冰凉凉的东西覆盖在她的额头上,薛惊鸿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在想什么?”
许节林愣了一下,摇头看地面:“没什么。”
“都解决了吗?”为了遮掩自己的异常她将话题岔开。
薛惊鸿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他们会今天发疯。”
他手搭在她肩膀上:“你认识游予带来那个女的?”
许节林闭眼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半晌她才点了下头:“我朋友之前兼职的同事。”
“同事?”薛惊鸿垂眸看她,许节林敏感的从这高了几分贝的音量里捕捉到一种异样的惊诧,她闭着眼想了一会儿说:“就是杨生动,他跟我是朋友。”
薛惊鸿听到这个名字眉头不自觉拧起,脑海里有了烧烤店许节林和他坐在一起的画面,他哦了一声,没有继续对话的打算。
两人满腹心事的站在门口等车开来,薛惊鸿在担心温树林以及这样让温树林丧失了理智的杨生动,而许节林则在想他为何听完自己和杨生动的关系后选择沉默。
一直到到上车车子发动,许节林才回过神说:“能不能送我回咖啡店,我有东西忘在那了?”
“什么?充电器?”薛惊鸿调转了方向盘:“有一个在我那儿啊。”
许节林摇头:“不是,是其他东西,送我到那你就回去吧,我明天有考试,想回去换个衣服。”
“宿舍不是关门了?”薛惊鸿看了她一眼:“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不是,都不是!”她有点不耐烦了:“你送我到咖啡店就好。”
“我送你到咖啡店那你睡哪?”薛惊鸿拧眉问。
许节林不说话,他直接将车掉了头往公寓开,许节林看到窗外方向的变换又转过头来看他:“我说送我回咖啡店。”
车子靠边停下了:“回去睡咖啡店?”薛惊鸿问。
许节林重重点了下头。
他直直看着她不说话,过了一会伸手去牵她:“今天是我不对,我不应该带你来的,是不是他们发疯影响到你了?先乖乖听话和我回去,明早我送你回咖啡店?”
许节林咬牙不说话,他继续:“我在楼下温树林那,你自己好好睡觉?”
她继续沉默,薛惊鸿松了一口气,发动油门朝公寓开。
他果然就送她到门口就去了楼下,她坐在沙发上,看到桌上摆在他们之前喝的那瓶酒,鬼使神差的她掏出手机又点开了图片搜索,然后一个更令人咂舌的价格出现在手机页面上,她打开卫生间,一瓶一瓶的搜索那些洗漱用品,直到自己心里还支撑自己的能量耗尽。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又很可怜,自己攒了一年多的学费,在这儿竟然还抵不上几瓶洗漱用品。
意识到这一点她打量这间房子的眼神都带着一种对立的隔阂和一种不平衡的难以理解。
杨生动又有什么错,郑加蓝劝她的话又有什么错,这群花钱找乐子的公子个又有什么错,错的是这个怪诞的世界,是这个将人分成三六九等的世界,是人背后可怕的欲望。
而她自己,却是个不能熟练运用这三六九等世界的社会法则,也不敢直面自己欲望的夹生饭,所以活该别扭、活该格格不入。
想到这里她走到客厅将那瓶酒打开,倒了半杯一饮而尽,最后对自己说:“夹生饭,明天还有考试,你还要挣钱,这对你才是最重要的,生活不会改变,夹生饭的芯也不会改变。”
说完她一头栽倒沙发上闭上了双眼。
我们什么关系需要你为我留下?
第二天她离开得很早,走前还顺便带走了自己留在那的充电器。
七点多的常青街是宁静的,除了早餐店街边的大部分店铺还未开门,道路两步只有几个清洁工在处理路上的积雪。
雪花还是洋洋洒洒的在空中的盘旋,她盯着深蓝色的夜空长长哈了一口气,之后再深吸一口,冷空气从鼻腔钻进去,脑仁一阵疼,昨晚那杯酒的后劲儿太大了。
她掏出钥匙钻进咖啡店,在小仓库将行军床打开,裹着小毯子准备补了一觉,再醒来是被门外的动静惊扰。
程放背着一个包到来,他一边往手上哈气,一边打量四周,像是在找寻什么东西,直到眼神对上她的睡眼惺忪,那眼神中的探寻结束,取而代之的是意外、惊诧还有一点惊喜:“大早上的,你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