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屋子里瞬间噤若寒蝉,不光是周良,连陶昕都听呆了:“所以……哥你之前说,不止患者有危险,因为这是双人的手术。”
“大脑对接大脑……”
即便是罗无辛听到这样的手术内容也不禁瞠目结舌。
他本以为,直接对接大脑应该是更难的事情,没想到在技术上反而先实现了。
陶森这时拿出一张申请表递给周良:“虽然是微创手术并且也已经过了试验阶段,不需要再走伦理委员会的流程,但是毕竟还没有普及也是非必要手术,如果要给张萌动手术那就需要直系亲属签保证书,同时还需要走公安部的程序,要让你们队长去问,如果申请下来,我这边立刻就可以带团队来准备手术。”
“啊……”
仿佛科幻电影一样的情节直接发生在眼前,周良还没反应过来,陶森这时又道:“可能我还是没说明白,简单来说,就是可以将他人的意识投射进张萌的大脑,有一定可能可以窥探到她的记忆并且让她醒过来……罗警官之前说,你们现在是想要找到她手上最后一个受害者的下落,那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直接问她的大脑吧?”
“我明白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周良终于明白为什么罗无辛说通过陶森,说不好可以给他们省很多事,他拿上表出门打电话,只留下陶昕在办公室里。
“所以……如果是双人的手术,哥,你要投射谁的意识进去?”
这时,陶昕已经在墙上的宣传海报里看到了DBP技术专用的手术台。
相比于传统的DBS(脑起博器),脑投射的创面更小,精度更高,用时更短,在机器人辅助下,甚至整个团队里只需要四个人就可以进行手术,由于创面非常小,甚至都不需要患者进行备皮。
“这还用问吗?”
陶森笑笑,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脑袋:“当然是我。”
“什么?”
这一下,罗无辛和陶昕几乎双双震惊出声,陶昕一把抓住陶森的胳膊:“哥怎么会是要你……”
“理想上来说,唤醒植物人最好是他的亲属……这也是DBP未来的发展方向,但是现阶段,被投射人必须得有相关经验,也就是说,只能是主治医生本人。”
陶森此时已经换上了白大褂,在一瞬间,他整个人的气场就变了,冷静道:“当然,这是单向的微创手术,投射人只需要佩戴外置的设备就可以了,相比于被投射人风险较小,但为了进行投射,要刺激神经元放电方便对接,就有可能导致部分大脑异常放电所产生的临床症状,比如说短期的神志丧失和全身强直阵挛。”
“哥,那你……”
直到这时,陶昕才终于开始担心起来,然而就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陶森轻轻摇了摇头:“不过,DBP是我主导研发的技术,临床上我投射过的患者有152例,但出现相关症状的只有1例,投射时长超过四个小时,出现异常放电症状的可能性才会显著上升。”
这时,在外打完电话的周良一把推门进来:“现在已经向上提出申请了!预计两小时内可以下许可书,马上通知家属来医院,看张怜现在的态度,她应该会配合签字。”
“那我马上联系团队来准备手术,在术前还要进行常规术前检查,加上手术和投射时间,前后大概需要四到五个小时,无法保证一定可以知道你们想知道的事情,但是,让张萌醒过来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她现在不存在明显的颅内症状。”
陶森说着就要打电话,而陶昕一把拉住他的手,满脸担心道:“哥!你之前从没和我说过……除了你刚刚说的,直接进入别人的大脑,对你还有什么影响吗?”
她温和又腼腆的哥哥,究竟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冷静又强大的人的?
想到那些精密的设备最后都要用在陶森身上,陶昕不禁惶恐起来。
哥哥已经是她最后的家人了。
然而,面对她的惴惴不安,陶森却只是笑了笑:“只是因为手术新听着才可怕,其实这个技术已经很成熟了……别太担心了。”
说罢,陶森立刻去联系了他的医疗团队,而在整个过程里,帮不上忙的陶昕只能坐在办公室一角,翻看着一本关于DBP的宣传册以缓解焦虑。
两年前,DBP技术第一次投入临床实验并获得成功,接受投射的患者是一位已经“沉睡”了将近七年的女性,在接受三个小时的投射治疗后,成功于两天后苏醒,并奇迹般地恢复了部分言语功能。
“据实施该手术的陶森医生称,投射是一种奇妙的体验……他能接触到被投射者重要的意识以及记忆,为此,陶森医生认为该手术的术前沟通是极为重要的,要取得被投射方家属百分之百的同意和信任,同时,投射方也有法律义务,要对自己在被投射人脑中看到的一切进行保密,以此保证这项手术在伦理道德方向不出错误。”
看着宣传册上的介绍语,罗无辛忍不住感慨:“我有生之年都没想道还能看到这样的技术面世……要是可以真想让你哥看看,我们俩的大脑究竟是怎么回事,里头怎么还会有另外一个人?”
而看着陶森忙前忙后的陶昕却只是沉默。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哥哥原来已经把爸爸留下的东西做成这么厉害的技术了……
也难怪,陶森不同意在她身上动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