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明安看出了他的心事,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楼阙又添了一杯茶,神色已经恢复如常:“除此之外,你还查到了什么?”
楼明安摊了摊手:“没了!郑家那小破房子已经搜过很多遍,除了破麻烂苘以外什么也没有!我连那个神秘女人的坟都挖了,也没翻出一件跟身份有关的东西来!”
“你挖人坟干什么?!”楼阙的脸上现出了几分怒色。
楼明安“嘿嘿”一笑:“父王不是吩咐了要‘彻查’嘛!我觉得父王既然这么说了,就说明这里头一定有大问题!那个郑木匠没什么好查的,我当然要去查他女人!”
说罢,见楼阙的脸色仍然不好,他又笑嘻嘻地补充道:“我也不是只干坏事啊,那女人的棺木已经烂透了,我还买了口新棺材给她装上,又烧了好些纸钱给她呐!”
楼阙揣了满肚子心事,好半天才低下头去,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所以,线索到现在算是断了。你还要继续查?”
“不查了!”楼明安笑道,“只要确定了郑氏不是她爹亲生的,应该就已经可以向父王交代了!”
楼阙点了点头,旧话重提:“既如此,你可以尽早回京去……”
他的话未说完,楼明安忽然笑道:“我听说郑氏有个别号叫‘桐君姑娘’?怎么那么巧,你的表字是‘桐阶’,她的别号就叫‘桐君’?”
“桑榆县百姓喜欢以花木命名,这也不奇怪。”楼阙不以为意。
“哦——”楼明安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看见楼阙的脸上稍稍有些不自在,他就高兴了。
楼阙的心里却是微微一动。
郑木匠是不会有闲情逸致给女儿取一个别号的。“桐君”这两个字,到底是谁取的呢?
世人皆知,桐君是古时名医,民间尊为药神。
但只有少数文人雅客知道,“桐君”这两个字也是文人对“琴”的雅称。
不管是药还是琴,似乎都与那个女人没什么关系。
所以,这个别号到底有没有特殊的含义呢?
这么一想,再联系一下京城里的某些传说,楼阙的心里愈发焦躁起来。
希望只是巧合吧。
楼明安看见楼阙失神的样子,心里更添了几分鄙夷。
他眨眨眼睛,脸上露出的却是狡黠之色:“喂,你猜我还查到了什么?”
楼阙抬了抬头,并不问。
楼明安面上表示有些扫兴,却并不妨碍他说下去:“话说,你家那个三嫂还真是个人物!她自己恐怕未必知道郑木匠不是她亲爹,可她居然就敢雇人打断了他的腿、还拔了他的舌头!啧啧啧……连自家老父都能下得了这样的狠手,还真是最毒妇人心呐!”
这件事,楼阙自己早已经查到了,所以他并没有表现出惊讶。
楼明安兴致勃勃地向前探着身子,语气夸张:“你说,我要是把这件事告诉父王,或者传到京城里去,后面会发生什么?”
“无凭无据的事,还是不要说的好。”楼阙的脸上仍然云淡风轻。
楼明安很想说他能找到人证,但他很快又省悟过来。
楼阙既然说了这句话,就表示他自己要替那女人抹去证据、摆平这件事!
表现得这么明显真的好吗?他都不知道要避嫌的?
这个人究竟是太自大,还是太愚蠢呢?
楼明安已经快忍不住要把满心的鄙夷写在脸上了。
但他的心里却是高兴的——蠢货当然比聪明人更容易为我所用嘛!
楼明安在心里把自己所得到的信息捋了一遍,露出了自信满满的笑容,看向楼阙的目光也愈发热切:“听说那位褚先生很赏识你?不如你带我去见见他吧!”
楼阙抬起头来,眉心微蹙:“褚先生潜心学问,不见外人的。”
楼明安的笑脸立刻僵了一僵:“正是因为褚先生不见外人,所以我才叫你带我去!你是先生的得意门生,他总不能避而不见吧?”
楼阙微微勾了一下唇角,语气依然平淡:“先生只是一介书生,对王爷要做的事毫无用处,你又何必多此一举?何况他老人家性情耿直,门下弟子尚且难以忍受,何况是你……”
没等他说完,楼明安已打断道:“我是定北王世子,他再怎么性情耿直,也不可能当面给我难堪!何况父王求贤若渴,我便为此受一些委屈又算什么?你不肯给我引荐,莫非是怕我入了褚先生的眼、抢了你的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