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帷最近看了不少这个时代的书籍,很清楚当下的银子有多么难赚,对于老百姓来说,找一份正经的工作简直难如登天。
京城掌柜给伙计的月钱,大约在二钱到三钱之间。
一两银子
就算是高门贵府,都得要二等丫鬟才有这待遇。
正因如此,工匠听到月例的时候,才会萌生出后悔的念头,才敢在沈帷离开店铺后酸溜溜地瞥嘴:“还只招女工,简直闻所未闻。”
“果然是女掌柜,就是脑袋不好使,不好好待在家里相夫教子,非要出来做什么生意。”
“不把银子当银子,哪有给女工开一两银子一个月的?她们也配?”
“荒唐!”
其它两人听了,同样附和地接话:“可不就是。”
“若是女人都能出来做工了,那还要咱们身强体壮的男人做什么?生儿育儿才是她们该做的。”
“你瞧瞧这图上画的东西,奇奇怪怪的,分明卖的是吃食,可偏偏这一楼还不设座位,二楼却只整一处包厢,我都想不明白这店铺如何能赚钱!”
“女人啊啧啧。”
工匠讥讽地摇了摇头,没将心里的偏见说出来。
只是,
他们三人都一致地认为。
沈帷这家店铺,绝对开不起来。
可这三人又哪里清楚沈帷的目的?
沈帷自己被困在这个吃人的时代,她从不认为自己是天命之女,她就是一个很普通很正常的现代独生女孩,会痛会哭会崩溃。
她只是在拼尽全力的过程中,还保留着一丝对这个时代女子的共鸣和同情。
哪怕是做点生意,都想要改变一点什么。
哪怕,只是一点点
短短几天。
沈帷在闹市街道开了一间店铺的消息,便以谣传谣地卷袭京城各大巷口,这一次,不再是因为沈帷这个人,而是那张招工告示。
“帷帷!”
“砰。”
谢屿川自然也从好友口中听到了这消息,当即就赶过来兴师问罪
哦,不是!
他心里是有些不爽的,想问问沈帷是怎么一回事。
可如今他只要一面对沈帷,就会想起那个未出生的孩子,死在了他谢屿川的手里。
每每这个时候,所有情绪都会化为愧疚,他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少了几分底气:“我方才在外面,听闻你在东街盘了家店铺。”
“只招女工?”
“还每月一两银子?”
“你究竟是如何想的?为什么非要做些不被允许的事?”
沈帷穿着淡绿色的锦缎长裙,黑用一根白丝带随意系着。
以前的她,给人一种想要反抗女眷规则的感觉,可此刻的她,却给谢屿川一种虚无缥缈的不真实感,像是已经无视了规则。
她脱下了端正仪态的高绣鞋,不再跟秦书瑜攀比,穿上了又软又舒服的平鞋。
她换下了只有正妻才能穿的正红色,不再喊着要当正妻要在侯府示威,而是喜欢上了淡雅的青绿色。
她也不再戴着主母才能佩戴的饰,不挽复杂厚重的头型,不跟秦书瑜在穿着上、用度上、佩戴上一争高下,非要争个赢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