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周低头看着她的笑脸,心里波澜翻滚,可最终,那些隐秘的念头都渐渐平息了下来。
他大步追上她的步伐,宠溺地又说了声:“好,都依你。”
她快活地笑了起来。
笑靥里,一对深深的梨涡蕴藏着青春明媚的喜悦。
*
胤国公府的祠堂里,因是新赐下的宅邸,连先祖灵位也只赶制了几位最为亲近的长辈的,摆在灵案上,寂寂寥寥的,恰如案下祭祀人,也是形影相吊,茕茕孑立。
幸而,今日有了新人。
温齐跪在蒲团上,侧脸看一眼华滟,在顾采文的祝祷声中,齐齐拜下。
他的唇角悄悄地勾了起来。
拜祭结束后,温齐郑重地将顾采文引荐给了华滟。
“这是顾采文,朔方军的军师,是我的手足兄弟,殿下可如信任我一般,信任他。倘若有什么事要办,您可以随时吩咐他。”
顾采文连忙行礼道:“臣顾采文,见过公主殿下!”
华滟看着他一双生得如狐狸般狭长双目,微微笑了起来,赞道:“如此,我就称你为顾军师好了。”
顾采文恭敬道:“莫敢不从。”
……
这日拜见过温齐早逝的双亲后,温齐本欲同华滟回公主府叙话,然而才坐下来,就有西山大营的将士求见温齐,小厮报上消息,称是营内有人斗殴,致使一死二伤,剩下活下来的人不是伤了胳膊就是断了腿,更有甚者眇了一目!
这实属极为恶劣的事件了,西山大营算是皇帝与鸳湖党人联手夺去温齐手上兵权后给他的一点补偿,作为西山大营的全权负责人,他不得不辞别华滟,连夜赶至京郊,处理事故。
因这场斗殴涉及不少京中权贵子弟,处理起来极为棘手,温齐周旋于不少子弟牵连其中的世家大族中,简直是焦头烂额。偏生死去的那个将士,只是个出身寒微的平民子弟,他家中唯有一老母一幼妹,乍然没了顶梁柱,他那老母幼妹慌了神,竟晕倒在赴营的途中,被几个年轻士子救起来后,这件事情更是传得沸沸扬扬。
一时间,上京数不清的眼睛,齐齐盯着西郊的大营。
连三日后的回门,温齐也只是匆匆赶回陪着华滟进了趟宫,就又被不知是哪路的人喊去了。
华滟出了嘉肃宫,就被宫人告知胤国公兼驸马都尉被阳城伯给请走了,她面上虽没有表现出来有任何的不快,甚至还安慰地拍了拍太子妃的手背,但当她上了马车,一个人独处时,心下还是有几分不快的。
马车不疾不徐地停在永安公主府的两尊石狮子前。
华滟才扶了濯冰的手下了马车进了府,就看到从门口至她起居的卧房,一路上都摆满了芬芳各异的鲜花。
姹紫嫣红,好不繁盛。
而卧房前两盆石榴树盆景,更是开得灼灼怒放,鲜艳无比。
华滟的手轻轻抚上小灯笼般的石榴花,嘴角不禁溢出一丝微笑。
奇墨觑着她的神色,上前凑趣道:“殿下可还喜欢?这些花儿都是驸马爷吩咐搬进来的。”
第59章书被催成墨未浓4
自从华滟成婚后,皇帝不知是因体虚多病,还是舐犊之情,常常招了华滟入宫陪伴。
只是他一面因服食丹药而体热虚弱,另一面却又离不得那些道士们上供的金丹。太子等皇子皇女几欲劝说,都被皇帝大发雷霆,斥责一番就糊弄过去了。
就连那些持正的老臣们,也渐渐熄了劝说的心思,由着皇帝肆意地沉湎在寒食散、金丹红丸等共同编织出的迷幻梦境里去。
毕竟,皇帝的身子眼看着就撑不了几年了。
太子却正直壮年,龙精虎猛。
那些鸳湖党人原先看不起太子华潇身上的蛮夷血统,也瞧不起二皇子华湛有个洗脚婢生母的出身,寄希望于经由他们势力送入宫去的、出身陈家的贵妃所诞下的小皇子。
然而三皇子日渐长大,脾气却一日比一日暴躁,一张遗传自他母亲的姣好面容,时常因充斥着怒火而扭曲成丑陋的模样。有时连带他长大的乳母都要殴打,更别提叫他出阁读书了。
奚贵妃生下这般恶劣的皇子,自然也遭到了皇帝的厌弃。
如今后宫之中,最受宠爱的是一名号为“冲月元君”的道姑,因日常侍奉皇帝服用丹药,颇得隆宠。
只是这坤道名义上仍是隶属于青阳道观,纵使再受宠爱,皇帝也未下旨命她还俗,入宫为妃,无名无分,自然也不能诞育皇家子嗣。
既然诸位皇子都有这般或那般的原因不堪大用,那么在一众朝臣的眼里,出身嫡长且人品清贵的太子,便是当一无二的继承人了。
太子代理朝政,越来越忙。
即便华滟每隔几日就进宫一趟,也见不得他几面。
听太子妃说,如今华潇忙于朝政,常常接连几日宿在书房,或是于六部中同大臣们论事,就连她,也只偶尔得见几回。
明明是至亲夫妻,却都被俗世凡物牵扰着,一个囿于后宫方寸天地,另一个虽自由些,却也不得出京。
太子妃叹道:“我是抽不开身去照料他饮食起居的,也只得叫了白侧妃跟了他去,好赖能叫他过得舒服些。”
这说的是太子督建皇陵,已经伴着那些木头石料睡了有半个月了。可正值皇陵封顶的关键时候,皇帝近来对身后事在意良多,甚至钦点了太子去督工。为人子为人臣,太子都不可拒绝。也只好在那偏僻之地苦熬着。
华滟看着坐在太子妃身侧玩耍的小女孩儿,摸了摸她胖嘟嘟的脸,惹得她咯咯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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