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无论是渡鸦也好,还是商长殷也好,没有谁料到他们会遭遇的居然是这样的事情,一时间俱是面露嫌恶之色。
“呕呕呕!”渡鸦嘎嘎惨叫了起来,“这个位面世界在搞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那臭味几乎要成为生化武器了,如果不是因为强大的毅力支撑,渡鸦可能会当场表演一个倒栽葱脸着地。
此刻,他们已经完全的进入了这个位面当中。通道在身后关闭愈合,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眼前所见的是无边无际的垃圾山,从地面一直堆起,成为了高高低低起伏的山脉。除此之外,看不见碧水蓝天,看不见鸟兽山川,仿佛这整个世界都是由垃圾所构成的一样。
即便是他们如今正在飞掠过的天空都透露出一种宛若天之将倾一般的,古怪暗沉的砖红色泽来。
渡鸦声嘶力竭的发出了惨叫:“我根本找不到任何的能够落脚的地方——难道我高贵的双爪将不得不踩在垃圾上吗——”
他!死之君的使者!伟大的冥府的引路人!觉得自己根本受不得这样的委屈和折辱!
可是一直在天上飞,显然也并不是什么长久之策。
被他拢在爪子里面的商长殷又无奈又好笑:“你寻个适合的地方,将我放下去。然后像是先前那样,化作小鸦停在我的肩膀上就可以。”
渡鸦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觉得这个提议可行。
“你难道不厌恶这些吗?”渡鸦问,“你在自己的世界里面,不是备受宠爱、自幼便酌金馔玉的皇子吗?”
那该是在锦绣丝绸当中被娇养着长大的小皇子,说不定隔着几十床的垫子都能够被垫在下面的一颗豌豆给咯的腰酸背痛、掀开衣服一看满背都是青紫之色。
当商长殷站在一个人的面前的时候,甚至都无需多言,只消得看他通身的气派,便已经会让人觉得这家伙当真是如同那被摆在玻璃橱窗后面的、无比昂贵的艺术品,必须用最小心最谨慎的态度去呵护和对待,不然的话就会有被损坏的风险。
而就是这样宛如瓷器一般的娇贵的小皇子,却居然在落入如此恶劣的环境当中的时候却也依旧面不改色……不得不说,这的确是出乎了渡鸦的意料。
“自然是不喜欢的,但是并没有到无法接受的程度。”商长殷朝着下方望,找到了一处垃圾堆的不是太拥挤、勉强能够下脚的地方,“在那里把我放下来吧。”
他的话语当中有一种让人莫名的就想要去信服的力量,至少渡鸦觉得自己应该、也必须去听从。
商长殷看中的那一处地方,是某个垃圾山的“山顶”,之前或许是有什么重物曾经在这里停留过的缘故,那里如今被压的非常的平整和结实,至少容纳人在其上站立和行动是没有多少问题的。
渡鸦便依言飞了过去。
黑色的巨大的鸟类像是一片从天而降的漆黑的阴云,不过因为一触即离的缘故,甚至都还没有被多少人所注意到便已经消失不见了,化作绯衣的少年郎肩膀上停留着的渡鸦。
但是他顿了顿,发觉自己的确没有办法忍受空气中恶劣的味道。于是渡鸦的眼珠子一转,“窸窸窣窣”的钻到了商长殷的外袍里面,把自己揣在了少年的怀里。
少年的衣衫上所沾染的皇室御贡的熏香的气味将别的所有味道都掩盖,渡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这才算是活了过来。
商长殷失笑。
“有这么难以忍受么?”
那一双江南最好的绣娘一针一线纳出来、又以最上等的云缎去铺衬的白底金纹的靴子便这样踏上了脏污的垃圾山上,显得有些过于的格格不入。
商长殷用鞋尖拨了拨脚下踩着的垃圾。
说是垃圾,其实也不过是一些笼统的、对于废弃之物的称呼。因为仔细的去看的话便会发现,这些所谓的垃圾当中很少有生活用品,而绝大多数都是因为种种原因被弃置了的各种乱七八糟的电器。
商长殷甚至还在其中看到了与诺兰带去他们的世界的机械大军同型号的机器人,只不过从外形上来判断的话,这些遗弃物的型号明显要老旧的许多,想来功能应当也有很多部分并不完善。
“你没有走错路吗?”商长殷问,“这怎么看,可都不像是那个眼睛快要长到天上去的诺兰展示给父皇和大兄他们看的、裂缝后这个位面文明所应该有的模样。”
渡鸦当即就不轻不重的在他的心口叨了一下,只是以力度来说,倒更像是在撒娇:“我当然不可能走错路!你这是在小瞧我!”
的确,鸦科大佬可是所有鸟类当中都数一数二的聪慧的类型,尽管归巢能力较弱,但是走错路这种事情还不至于在渡鸦的身上发生。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商长殷笑了一声,但是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瞳当中却满是某种冰冷的肃杀之意,“那个诺兰,显然是骗了我的大兄啊。”
渡鸦平日里都是聒噪吵闹的,但是这一刻,或许是某种属于小动物的直觉,他敏锐的选择了闭上嘴巴。
商长殷垂着眼往下方看。